她坐在屋子里,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看着窗外,算着日子,李慕钦该到西秦了吧。当初他走的那样突然,她都没来得及叮嘱什么,他就已经潇洒的上路,他一个人在秦禾,又该怎么办呢?习韵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待在松戟身边,不知是福还是祸。命运可真是捉弄人的东西。她刚一回神,就看到阿娇行色匆匆从窗外走了过去,她大叫一声,“阿娇!”
阿娇扭回头,看到她,“姑娘,啊,不苏言,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她挠挠头,“我不在这里该去哪里?”
“快点的吧,现在正需要人手伺候,大公子和乌力吉将军都到府上了,二爷都过去了,我现在得去准备茶水。”说完,阿娇又急匆匆的走了。
苏言呆在原地,乌力吉...是当初那个夜晚偷袭松戟的将军吗?她愣在那里,又听到阿娇大声喊她,“别愣了!”她浑身一哆嗦,“奥。”她提起裙边,吱吱的跑了过去,话说,自己这贴身丫鬟做的,一点儿都不贴身,总是等主子到了她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还好自己跑得够快,刚到正厅门口,就看到白柳和松戟一前一后转了个弯,松戟看到她,脸色一变,“你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眨着眼睛看他,“我那个不是您的贴身丫鬟吗?我不来谁来?”
“白柳在这儿,不需要你。回去。”松戟看着习韵言,有些冷冽。
习韵言倒是不怕,大摇大摆的站在松戟面前“二爷,这可不行。到时候府里管家又该说我了,你可不知道,我...”
还没说完,松戟又冷不丁的打断她,“回去。”
她身子一哆嗦,咬了一下下嘴唇,刚准备转回身,就听到一阵笑声,“二公子生什么气?”
这声音,还真的是那乌力吉。
习韵言站在原地,看着松戟脸色更青,说话都透着寒意,“将军等不及了?”
乌力吉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歪了歪头,“我倒是没什么,倒是大公子还在里面。”
松戟抬起头,朝屋子里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
习韵言哦了一声,跟在了松戟的身后。
她总觉得乌力吉有意无意在看她,那晚太暗,估计乌力吉也根本没怎么看清自己长什么样子,更何况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恩,多半是认不出来了。她乖乖的站在松戟身后,微微低下头。
“大哥今日怎么突然来这里?”松戟入座,看着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赞木的大儿子,尔代。
“多日不见,上门来看看。二弟前些日子中毒,现在身体可好了?”尔代喝了口茶,抿抿嘴。
“有劳大哥挂念。松戟身体已无碍。”松戟的回答依旧冷冰冰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最近这王城不安生,大哥和将军可要多加小心,别和我一样,被小人钻了空子。”
习韵言站在他们身后,听着着一来一往。虽说是兄弟,可这情势,连朋友都算不上。以前爹爹常说,生为平凡人乃是一大幸事,她现在慢慢的有些明白了。
“才是二爷要小心。这次是二爷命好,可千万不能靠运气度过下次了。”乌力吉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低低的笑了几声,“说到底,还是二爷福大命大,这般难治的毒药都能熬得过来。”
松戟低下头微微一笑,剑眉一挑,“将军难不成还是行家?这毒药你也有研究?”
乌力吉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茶杯空了,习韵言弯着腰悄悄退了出去,又端了一壶上来,到乌力吉面前的时候,她小心极了,小指甲轻轻在他茶杯边碰了碰。
尔代挪了挪身子,打了个示意,下人便端着一盘东西上来,“二弟,这是我特地命人寻来的补药,你且先用着,养好身子。毕竟身体才是本钱。”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松戟。
松戟点了点头,“谢过大哥。拿下去。”
习韵言自然领命,听话的出去了。
虽说那三人话不多,可她还是能听得出这背后的刀光剑影。她虽然不是什么聪明过头的人,可也还是从小看着爹爹在官场和各路人马打交道长大的人,是敌是友,她还是分得清的。
约莫又过了半钟头,松戟推开她的房门大步走了进来,习韵言赶紧站起身子,“二爷。”
“乌力吉茶水里的药是你下的?”她看不出松戟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
习韵言乖乖点头,“恩。”
“为什么。”习韵言一走,乌力吉就开始肚子疼,一下子便猜到了是这丫头干的。可偏偏又不能说是这茶的问题,别人都没事儿,怎么就只有他出了问题呢?
“没有为什么。”习韵言说。
“几个月前的那档子事儿?你还真记仇。”松戟坐在椅子上,翘起退看着她。
“有一点。”习韵言抬起眼珠子,“就一点,拉个肚子。”
“胡闹!”松戟猛地一拍桌子,“苏言,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公然下药?让你回去你不听,你是非要让乌力吉认出你来不行吗?”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松戟让她回去的理由,她也不怕他生气,看着他的眼睛,“我自是知道你让我回去是为了我好。可那乌力吉再嚣张,也不能把那件事儿说出来,你大哥还在那儿坐着呢,就算他认出我来又能怎么样?二爷,今日两人一起来,话中藏话,你也是听出来的,那下毒之人定在你周围,今日就算是个试探。”她扬起小脑袋,振振有词,“二爷,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让他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愣了愣,“你这是替我试探去了?”
“那可不?”习韵言点点头,“二爷,我自...”她顿了顿,“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是敌是友我还是能分得清的。至少,那乌力吉对你恶意满满,这人又天性鲁莽,说话不过脑子,要不怎么能说出那么明显的话?还有...”
她突然不说了,看向他。他抬起头,“还有什么?”
“你大哥...乌力吉那么明目张胆,你大哥不可能听不出来,两人一起上门探望你,你不觉得奇怪吗?二爷,前些日子我说的,那粟荒这么难得到,定是有高位之人里应外合,我想....”习韵言突然闭了嘴,她也不知道说这么多,是对还是错,可是她这人天生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
松戟愣了一下,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苏言,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看着她的眼睛,渴望从她眼底寻找到答案。他并不否认她的说法,换句话说,他从一开始便在怀疑了。可没想到,尔代来的这么快,迫不及待想确认他的死活,苏言的话无疑让他更加确信他面对的这个对手。可比起这个来,他更关心,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竟然越来越看不清,道不明。
习韵言一愣,嘻嘻的笑了笑,“我那个,我不就是个丫头嘛,能是什么人。”她的眼睛不自然的闪躲,松戟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的谈吐,她的想法,甚至她大胆的行为,就像一个警钟,每一天都在告诉他,这个女人,绝不是那么简单。可他却希望,她只是苏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柳,调查李慕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