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圆仍旧被那男子紧紧攥在手中，又踢又踹的，不停地惊声尖叫和咒骂，直到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又被那女子拎起来扔到了墙角。
而沈络绎迅速地爬到了她的身旁，紧紧地抱住了她。
“沈络绎，我快要死了。”袁圆无力地倒在沈络绎的怀里，沈络绎无声地哭泣，泪水落在袁圆的脸上和鼻子上。
袁圆嘴角泛起一个微笑，说：“我感觉鼻子热呼呼的，好像就快化了呢。沈络绎，你不介意我死得很难看吧？到死还成个劓美人，哈哈……”
“混账东西，就快说出来了，被你这么一搅和，全泡了汤。”
左边门怒气冲冲地指责徒弟，那男子被师父责骂，不敢还嘴，走到左边门的身边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师父，这……”那女子想为那男子辩解，被左边门狠狠瞪了一眼，缩头缩脑，也不敢再吭气儿。
左边门叹了叹气，一双秃鹫似的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的，看来是在另想办法。
“嗯，这个，都是……假的……”
正当左边门看着我正欲说出什么时，一个声音如闷雷一般从空中炸响，打断了他的话。
“左边门，你好大胆子。”
左边门和两个徒弟惊跳起来，两手垂放着恭敬肃立。
闷雷声在客厅里回荡，左边门稍稍有些紧张，而两个清洁工似乎完全被震住了，师徒三人垂手而立不敢吱声。
“左边门，你知罪吗？”
我听出那声音来自二楼的阳台，声音在耳边“嗡嗡”地作响，听起来很不舒服。
“属下不知，望白无常赐教。”
左边门扬起头冲着空中回了一句，冒死的顶撞，似有意要找死的节奏。
二楼的阳台传来推门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步一步从二楼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又一步步走到了左边门的面前。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无常面具，黑袍加身，身高足有一米九多，而最触动我神经的是他手上那副镶金丝边的黑手套，此时在客厅那盏大吊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他盯着左边门，从面具下缓缓吐出不太清晰的字句：“你不仅没有找回重要的东西，并且再三无视我的命令，竟敢动我的人，左边门，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念你跟随我多年，这一次我不要你的命，只你一根手指以示惩戒。”
他缓缓地转向垂头大气不敢出的两个人，发出命令：“清洁工，该你们工作的时候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左边门的一根手指。”
白无常的手一挥，左边门和两名清洁工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
我呆立着，沈络绎一直抱着袁圆，此时忽然放开了她，奔到了白无常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摇晃着，央求道：“白无常，求你，那个毒药，再给她一滴，直接封喉，求你。”
这是最无奈最撕心裂肺的祈求，如果袁圆已经无药可救，那么唯一能铸的，就是求白无常再给她一滴毒液，直接结束生命，比一点一点地消散要减少很多痛苦。
然而白无常呵呵冷笑着，摇了摇头。
“左边门要是有那东西，就不用这么煞费苦心地搞这么多假名堂。”
他走向我，亲切地在我的头发上抚了抚，声音变更十分柔和：“好啦好啦，这就都圆满解决了。现在我们俩该好好谈一谈了。”
继而他又皱了皱眉头：“这里的空气好像不太好，我想请小冷然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谈一谈正事儿。”
丢开了袁圆和沈络绎，被白无常牵着手，走了出去，很快便有一辆车悄然停在门口，而我们的目的地竟然是妈妈住的庵堂后山。
站在后山的断崖上，迎着扑面的冷风，虽然身上打着寒噤，但还是用我最沉着的最勇敢的声音对身边的白无常说道：“你不用再费心扮神秘，我已经知道这面具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白无常的表情一层不变，但点了点头笑得很呆板，也许这就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我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揭开这个人真面目的时候，因为即使揭开了，看到的也还是另一张面具，这个人披着一重又一重的伪装，只是为了掩盖那张最真实最丑陋的嘴脸。
“该谈谈正事了，我的孩子，他们要的东西，正是我要的，交出来吧。”
他亲切地抚摸着我的头，金丝边手套在头上的感觉很粗糙，我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子拧断我的脖子。
我避开了他的抚摸。
“如果我不交呢？你是不是也给我一滴那样的毒药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缩回了手，双手交握着，静静地吐了一口长气。
“中国捕鸟蛛早被那些专家给灭得干干净净了，现在上哪找去？池文死了，毒液，实在不多了。”
是的，我知道，白无常的手上一定没有剩下多少毒液了，否则他不会冒着被捕的风险从大法官实验室里去偷。
“那么，你还有什么花招来逼我交出东西呢？是不是拿我妈妈来威胁我？这就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目的，是吗？”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会对我妈妈动手吗？”
他的身体剧烈地震了一下，冰冷的面具里那双眼睛久久地盯着我，而后摇了摇头，幽幽然叹息一声，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母女俩，左边门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相信没有人再敢违背我的命令。”
“好吧，那我谢谢你。可以送我回家吗？因为这个时候打不到车了，我也不想这么晚了去打扰我妈妈。”
他很痛快地点头，小心地牵着我的手，慢慢地往山下走。
一切都是在那么温馨地进行着，象一个长者，牵着孩子。
此时此刻，沉浸在除夕绚烂烟火之中的人们，谁也不会知道，与我手牵着手，亲切交谈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白无常。
车到臻尚停了下来，白无常亲自下车替我拉开车门，我也很有礼貌地向他点头致谢。
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我忽地笑笑，冲着他说道：“你的表演已经很到位了，只可惜，功亏一篑，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