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请三位写下自己与死者的关系。”
片刻,三人的白板传来干脆利落的‘唰唰’声。
王铁柱:不认识。
田淼淼:男友。
邛恭:见过。
这期间,三人并无对视,倒是王铁柱,抬手用力擦了擦右眼。
美国赫特福德郡大学的心理学家韦斯曼说过:“人们一旦说谎,便会感到极不舒服。几乎是出自本能的,以其他方式将适才脱口而出的谎言从身体内剔除。”
女人说谎时,喜欢摸眼睛,如此避免于他人的目光接触。
而对于男人来说,他们选择撒谎,便会去看天花板或者用力摩擦眼睛,试图转移注意力。
“第二,请口述死者遇害当晚,你们正在做什么。”
“逛了一晚上街,实在太困了,回到公寓倒头就睡了。”
田淼淼双眸泛红,抽噎着鼻尖。双手倒是有条不紊整了整优雅的香奈儿裙装,唇色苍白,舌尖舔了舔。
整理着装。这动作看似极其自然,却暴露了交感神经功能的微妙变化。当人的心理因撒谎而不平衡之时,面部、颈部皆会出现刺痛。为了掩盖这一痛感,立马会做出试图抚平这一感觉的动作。
邛恭下巴尖,轮廓倒是清逸。一如资料显示,寡言道:“那天生意不好,早早收摊。”
王铁柱倒是镇定自若,后靠椅背,翘起了二郎腿:“俺是乡下人,那天正好进城满三个月。一时兴奋,喝多了酒,晃晃悠悠走到河边,吐得七晕八宿。再抬头,那家伙就飘到我眼前,吓得我尿都出来了……”
“你这一举一动,可不像是口头描述的那样心惊肉跳。”
江蓠双手环在胸前,挑眉斜睨,半讽半笑。
“别以为你们文、文化高就、就可以欺负乡下人,”王铁柱朝地上吐了口痰,髣髴是在给自己增加嚣张的气焰,“俺可、可是你们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OK,”帝居以单手敲击身旁的原木桌面,骨骼修长明晰,落下的节奏规律而沉稳,不疾不徐,“第三,假设刘方舟先生是因酒驾而坠河......”
“没有假设,是事实!”
田淼淼突然声尖如锐,髣髴碎瓦片划过大理石瓷砖的刺耳粗粝声。苍白唇色如霜,不像是伤心过度,更似粉底涂抹所致。
察觉自己过于激动的言行,田淼淼下意识看了眼陈剑,默然片刻,旋即义正言辞道:“你们的尸检报告上,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帝居不紧不慢拿起桌上文件,指腹从左往右翻开,念道:“死者刘方舟,于2018年7月30日深夜三点,驾驶车号为TK59740的本田黑色轿车坠河。经法医检验,死者胃部残留酒精痕迹,腹腔积水,面部抽搐,四肢有浮水挣扎的痕迹......综上所述,确为溺死无疑。”
“什么狗屁的问答测试,真他X的浪费时间,我还有工作要忙。”
田淼淼干脆利落起身,抹干眼角的泪水,俏丽的面容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帝居丝毫不为所动,昏暗灯光下的剪影挺直修拔:“刘方舟坠河之时,你在做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了,在睡觉!”
“和谁?”
“我自己!”
帝居低垂长睫,额角上的墨发掩映漆黑深邃的瞳仁:“不,不止你,还有他。或者说,是他们。”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只有我自己!”
田淼淼急火攻心,呼吸促喘,与适才的镇定自若,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