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宫内可以使用法术。
冰雪女王三番两次隐瞒,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五行八卦的阵台启动时,他攥紧谣迷石,飞身蹿入阵法中。
内有乾坤,卦卦夺人命。
背上的氧气所剩不多,他竭力破了几道大关后,谣迷石突然升起,以更加迅猛的火焰掠夺翻涌的火光,以强制强,最后强强联合,破了五行八卦阵。
鸷垢被他带回‘潜龙一号’。
也就在这时,谣迷石将楚辞入海寻他却被海洋生物包围的一幕,一把拽走操控‘潜龙一号’的驾驶员,阴霾浓沉,危机四伏,他却在横冲直撞中生生闯出一条血路。
找到她的时候,老天眷顾,一息尚存。
抛掉所有的慰问及关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将她带回海边公寓。
谣迷石入体时,被狠狠弹了回来。
“她的体内一直有两股相悖的力量,一股弱化时,另一股很快会主导她的意识。到时候,前尘往事尽散,你会成为她的刀下亡魂。”
‘黑袍’的画外音犹言在耳。
当时的他,突然抿唇一笑,做出一副登徒子的不羁模样,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观察太多的人,也见过太多借用爱情为名不断进行拉锯战的双方,对彼此,从确定心意的那一刻起,脑海中永远闪出来的,都是一句话:要他/她活,纵然搭上自己的命!
胳膊一暖,是她的手伸过来,迷迷糊糊攥紧他的衣袖,似乎想表达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不满蹙眉。
握住细软的手腕,抚上自己的喉结。熟悉的弧度在她的指尖轻勾慢磨,微弱的气息突然平缓下来。
“辞儿。”
喑哑低沉的嗓音像是一阵轻柔明快的音乐,逐渐减缓脊背上撕心裂肺的伤痕。
她动了下,想应他。
脸上有温热的气息扫过,还在叫她:“辞儿。”
她想对他说,我在的。
也想对他说,我好想你,无时无刻。想碰你,想亲你,也想你抱我,拥我入眠……
有一团黑影压过来,虚晃在眼前,半蒙半胧间,鼻翼的嗅觉灵敏度更甚。
像是尸骸遍野的腐臭中飘来的一抹香,又似万顷黄沙扫荡过后的袅袅薄烟,让她流连贪恋,忍不住靠过去。
如此温暖又让她眷恋的气息,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她如痴如醉?
“你爱我吗?”
当然……爱到骨头缝都是钻心的疼……爱到无时无刻想跟他在一起,永不分离!
“慢慢睁开眼睛。”
她尝试了几次,在他的鼓舞下……棕色的床头柜被浅黄色的小灯染了金,柔和了他的轮廓,“感觉怎么样?”
眼睛被他亲了下,楚辞一动不动,像只小白兔,显然没听明白他的深意。毕竟意识仍是半滞,停留在‘不知今夕是何年’恍惚模样。
“你长得……真好看。”
憋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一句,他蓦然发笑。
靠在他的怀中,有些不解他的意思,就问:“……我说的不对吗?”
“你也好看,好看到令我着迷。”
她笑,却牵扯到后背上的伤口,漂亮的面容深蹙:“都说薄唇的男人都薄情寡义,你也是吗?”
这是演的哪一出?调侃他吗?
算了,还是配合一下吧,他可惹不起她。不过等她意识清醒,估计要后悔此刻脱口而出的话。
小姑娘见他不出声,身体加心理两种折磨,梨花带雨的哭:“一个那么简单的问题都能犹豫那么久,帝筳簿,我算是看透你了……”
唉,她果然是老天派过来拴住他的。
“我拥有一个倾城绝艳的姑娘,哪里敢薄情寡义?”
“真的?“
“你那么霸道,我又是妻管严,哪里敢骗你?”
意识昏昏沉沉,却笑了。
他在夸她漂亮呢,又乖乖给他亲了两口。可背上的伤口撕裂得越来越厉害,好似有人拿了一把刀,像削皮一样把她的皮囊一寸寸割下来,痛得连呼吸都是弱不可闻:“帝筳簿……”
帝居被她这么一眼,看得心魂惧散,鼻尖嗅到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别乱动,我去给你找药。”
抱她回来,不让任何人碰她,浑身血淋淋的,刚经历过一场血战,没有一块皮是好的。
找药酒、棉签、绷带……一点点给她擦药,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带着烫人的疼,昏迷中,她一次都没喊过疼,可当听到他的安抚时,眼泪哗啦啦就掉下来了。
一直在说胡话,更多的,是在向他撒娇。
要不是羌蕊和尤光源,她兴许真会命丧此处。
脚刚落地,就被她从后抱住,咕哝着软下声线:“你陪着我,就不疼了。”
哪敢让她抱,浑身都是伤。
依她所言陪在她身边,拨开小姑娘湿漉漉的头发,暖黄色的光泽落在苍白的脸上,像一只气息微弱的小白兔。握住她的右手,两枚银光灼灼的戒指,在灯光中闪出一抹迤逦的弧线。
她微微睁开眼,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他也是。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彼此对视着,享受在彼此怀中的感觉。
“我昏迷了多久?”
“下午一点零五分到凌晨两点,十二个小时五十五分钟,七百七十五分钟,四万六千五百秒......”
她赶忙喊停,生怕这个计时怪真会一直说下去:“你刚刚跟我说羌蕊救了我?她醒了吗?”
难怪她醒来时感觉不到羌蕊的气息。
他没说话,呼吸埋在她的面颊处。
想起身去看她,被某人拦住,不想让他避开自己的视线,不满捶了他两下:“别卖关子,快跟我说呀。”
他过去的时候,她就被羌蕊用光圈护着,尤光源则以蛮力抵抗。可毕竟力量悬殊太大,又没有法力,光圈中的三人,六面皆敌。
小心将她扶起,怕不小心碰到伤口,大掌一直都是虚扶着。头顶的大灯被打开,身形瘦削的男人,发梢上满是晕白。
怕她着凉,把自己的外衣套到她的身上,一系列的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帅气逼人。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又或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他从以前到现在,始终让她迷恋不已。
“进来吧。”
门被推开,尤光源先进来,看样子是在门边偷听了不少呢。
楚辞脸埋在外套的衣领里,有他的气息,脸红了大半,不满瞪他。
雪白的绒毛撞上花色繁复的地毯,是显出了仙鹿本体的羌蕊,她半趴在小推车里,被尤光源推了进来。失去了四肢的她,只剩下还能转动的脑袋、羸弱的身体和细小的尾巴。
纵使楚辞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震惊不已。
想下地,被羌蕊阻止了:“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那天,她察觉楚辞入了寒冰海,被一群睚眦目裂的海洋生物围攻,丝桐古琴堪堪成型,阵法的反噬便已将楚辞伤得只剩下一口气。
她猛然跃出她的胸口,就听到尤光源在竭力阻挡生物袭击楚辞的声音。
心头除了焦灼还是焦灼。
被困在光圈里的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帮到他们呢?
“你在崦嵫山想告诉我什么?”
提及此,羌蕊倒是率先笑出声:“也怪我,小时候没有好好练字......”
不是打破。
是血祭。
用她的血,破桎梏。
深海里,咳出的血恰好滴落在她的光圈上,瞬间破除桎梏她的枷锁,这才得以与鱼群门抗衡。
也因这一破,唤醒了她所有的记忆。
只是可惜,还是无法救她,便也强行驱动仙术,护住三人的躯体免遭鱼群的吞食。
尤光源下巴搭在爪子上,有一事不解:“鸷垢并不认识我们,为什么突然对我们下狠手?”
“这也是我想跟你们说的。”
羌蕊神色凝重跃向窗外,半轮月挂在枝头,却被乌云所遮,似叹似惆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交代。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变作帝居和楚辞的模样,要杀了你们?”
“不!”棉被的柔软在楚辞的掌心中逐一扫过,识破幕后之人的诡计,“他们是想利用羌蕊来逼迫鸷垢,与我们反目成仇。”
“......”
太阴险了。
“可鸷垢现在也陷入了昏迷,要不是主人从寒冰宫将他救回来,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吧。”
尤其是了解到帝居在里头碰到的各种心理陷阱。
不!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就剩两天了。
这两天里头,任何一个决定都不能出错。
手下的棉被揉皱了一小半,楚辞感觉他们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无人岛上,四面临海,没船、没飞机、没罗盘,除了等待,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那些好不容易拨开的迷雾,在一刹那间又被汹涌袭来的浓郁阴霾覆盖。
手背覆上来一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小手,眼底是让她心安的深邃眼神,在对她笑:“你想韬光养晦,还是主动出击?”
两个选择,都交给她来做。
真把她当成主宰宇宙的女王了吗?
她不答,反而笑了笑:“我都听你的。”
“不后悔?”
她摇摇头,反握住他大掌,十指紧扣,用了足实的力道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鸷垢被帝居安排在隔壁,由尤光源和羌蕊照顾。说照顾,也谈不上,他被冰雪女王下了雪翳封印,换句话说,就是脑子被冻结,需要她的术法才能解开。
不知帝居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说服那些人统一让他带回鸷垢,对此她是万分感激的。
要真是被那些人带走,光是在寒冰宫内待过这件事,就足以落成他是异类的说法。加之媒体毫无顾忌的大肆渲染,很快会被送上科学台,到时候他面临的将是被解剖的命运。
羌蕊从推车一跃到床上,没了四肢,‘挪’成了她的专属词。小推车因为惯性,撞上了身后的门板,却丝毫不影响她瞧他的注意力。
短短十几个小时,她一直这么盯着他看,从未觉得厌烦。沉睡中的他,眉梢平和,单纯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孩,与清醒时的内敛沉肃形成鲜明的对比。
谁都不知道,她真正对他动心,其实并不是在校园。
当年,父亲因病过世,而她为遗腹子,母亲在生产她的时候大出血,也随父亲离开。为了不让她受到同族类的欺负,叔叔婶婶将她带到南极仙翁处的仙府生活。
日子过得平淡又充实,从未出过仙府的她,心性单纯澄澈,一视同仁,却从未想过,此生最大的考验,正在向她走来。
那天,她照例采摘完药材,回去的途中,嗅到一股不属于仙山的气息,浑浊、粗重,令她头晕眼花。
南极仙翁离开仙山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安心待在府邸,切勿外出。
可今早她在炼药时发现有几味药材不够,据说仙翁费了百年的力气,就差这几味药就炼成几枚功效显著的仙丹了,下个月就是仙后娘娘的寿辰,仙翁可是打算用这个来换取几瓶珍贵无比的琼浆玉露呢。
借助府上这么久,她崇敬仙翁,也想替他出一份力。
左右衡量之下,她决定冒险出府,一路无灾无难,便又抱着侥幸心理,或许今日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仙翁算错了。
可没想到变故发生在返程途中,遭遇这起被人劫虏之难。
“别想逃!”
嘴唇被一双染满血腥的手捂住,低冷的寒声像猎猎扫过的风声,威吓她。
这就是她在劫难逃的劫难吗?
羌蕊只觉好笑,倒也不动,看看他想做什么。
“带我去找南极仙翁!”
嘴被他捂着,只能咕哝一句。
后背被他的武器钳制,松开了她的嘴,便是让她重复刚才那句话。
可她却看到倒在地上的鹤童和松子,死活不肯挪动一步。
权威被挑战,腰上被他暴戾一划,猩红的血痕刺痛了她的身体:“再不走,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的脑袋。”
她眼眶湿红,没理会他的威胁,带着哭腔质问他:“它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了它们?”
这句话倒问得好笑,阴鸷的脸上带着冷厉:“你很快就会知道!”
状如剪子般的武器抵上她的脖子:“我最后再说一次,带我去那个老不死的府邸!”
他对一切事物,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纵使眼前这个女人,唇红齿白,清丽多姿,美得无可挑剔,却也惊不起他内心的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