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馆,柒日暖将刚刚从吴氏那儿拿来的钱还了回去。吴氏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收下了她递过来的钱。
柒日暖回想起刚刚在饭馆的事情就忍不住要抚额叹气,要不是今天她带喵喵出来打听姚江县酒坊的事,碰巧看到吴氏母子俩跟着一妇人俩熊孩子坐在一起吃饭。转身走开时看见那两个小屁孩在暗戳戳地欺侮黎曜,恼怒之下决定不走了,而是寻了个角落坐下来。
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这年头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而吴氏竟天真的不疑有他统统应下来。最后那妇人还要吴氏充当冤大头付饭钱。
今天要不是她碰巧在一旁出手解围,吴氏这冤大头是当定了。回想到这里柒日暖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劝道:“大娘,你这样真的不行。大叔的身子还需花不少钱呢,你得守住银子啊。”
吴氏感激她刚刚出手解围,受教地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刚刚多亏你出来解围,不然这冤大头我是当定了。”
哎,知道有什么用,关键是你要做到啊。柒日暖对吴氏这面团性子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她牵过黎曜的手,走在前头。
小孩安安静静地由着她牵手,只偶尔会抬头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她。
待她三人慢吞吞地走回医馆时,大房一家子人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害怕吴氏会向他们借钱还债跑了。
没了大房在一边闹腾,倒也落得干净。吴氏回到病房继续照看黎江河。
柒日暖主动揽过照顾黎曜的任务。一大一小在医馆后院寻了位置坐下来。她翻出背篓,拿出纸笔将今日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记录下来。
黎曜则直勾勾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柒日暖写完今天的市场调查总结,抬头发现小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笔瞧。
笑了笑,把他当做正常人一般对待,问他:“你喜欢这笔?”
小孩依然盯着她手里的笔看。
“嗯,识货,这笔啊,叫圆珠笔,写字很方便。你想不想学写字?”
他当然不会回答她。她也不在意,起身绕过石桌来到他身后,“喏,我教你写字。嗯!写什么呢?啊,就写你的名字罢。”
她扯过笔记本摊平在面前,环着小孩,伸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起来。边写边念:“曜,Y——a——o,曜,是你的名字喔。”
小孩直勾勾地看着纸上的字,粉嫩的小嘴掀了掀,“y——a——”他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跟气音差不多。但柒日暖还是听到了,她惊喜交加,连口赞道:“好,很好,有进步了。”这孩子总算有那么点反应了。
希望啊,离她回去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柒日暖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小孩恢复到正常人模样。她决定以后每天都抽出时间来教他读书写字。说不定能加速他恢复的进程。
她又教了他几十遍,直到小孩能完整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就放任他在纸上乱涂乱画。
柒日暖从背篓里拎出睡得正酣的喵喵,伸手戳戳它雪白的肚子,“吃货,快醒醒。”
回答她的是震天响的打呼声,她眼珠子一转,引诱道:“小鱼干,有喷喷香的小鱼干。谁要吃喔。”
某喵唰地一下睁开眼,耸着鼻子一圈乱闻,发现没有小鱼干,含泪控诉:“喵~”
“行了,有正事要问你呢。”
“喵~”
柒日暖指指一旁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开始给他解毒?”
“喵~”我已经为他解过一回。
“呵,你已经解过一回,难怪他今天有进步。”平时这小孩可是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反应的主。想不到解毒的效果很明显么。
她笑眯了眼,觉得离回去的希望更大。
“喵~”那是当然,以后他还会越来越好。
“干得好。”她夸赞道。
“喵~”有小鱼干吗?
“暂时没那个条件。先欠着罢,以后一次性补给你。”
“喵~”这是你说的。
“对,就是我说的。”
柒日暖心情很好,重新绕到黎曜身后,想看看他在画什么。
只见纸上那一堆黑线头,除了涂鸦就是涂鸦。好吧,孩子到底是孩子,也不可能突然变成神童。
忽然她瞄到小孩衣袖卷上去的地方有一大块乌青,不由得恼怒,明知道他不会回答,还是问出口:“小孩,今天是谁欺侮你了?”
黎曜没回答她,继续手里的涂鸦动作。
她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定是黎家大房那两个熊孩子干的。放心,以后我一定找机会帮你报仇。”
“喵~”柒柒,你对他真好。
“废话,他早点恢复正常,我们不就能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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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江河安然渡过关键的三天,待到第四天他已恢复神智。还能勉强说几个字,这已经是奇迹。
仁春医馆的大夫来看了几次,直呼:妙哉。
吴氏高兴地又哭了好几回。
他们在仁春医馆又住了几天,待黎江河身上的伤开始愈合,基本已无大碍。
柒日暖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没浪费她那半盒消炎药。
黎江河住院的第十日,他伤口恢复的很快,在吴氏的搀扶下,已能勉强落地。仁春医馆的大夫过来诊断后,告诉她们:可以回家休养了。
吴氏别提有多高兴,抱着黎曜又哭又笑。躺在床上的黎江河弯弯嘴角也为自己庆幸。
柒日暖陪着吴氏来医馆柜台结账。
医馆的药童告诉她们:崔大夫嘱咐过了,余下的医药费不用你们付。当是感谢柒姑娘为咱们医馆烧制的几坛烈酒。
吴氏连连道谢。
柒日暖心道:老头总算没食言。
免去十几贯钱的医药费。算起来,黎家并没花什么钱。毕竟当初垫进去的三贯钱还是柒日暖出的。
从医馆柜台回来。吴氏拉着柒日暖说了好一通感谢的话。又从荷包里掏了三块碎银出来,“阿暖,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帮衬,不然咱们家可真要散了。你这大恩大德我是无以为报啊。喏,这是先前你垫进去的三贯钱,还你。”
柒日暖收下银钱。心里却暗暗着急,难道这就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吴氏想起她是来这儿寻亲戚的,便关切地问:“阿暖,你家表姐可有音讯?”
闻言,她马上有了主意,愁苦着一张脸,道:“没呐,大娘,你也晓得我表姐已不住渔江村。如今我也不晓得她搬去哪个地方。正愁着要怎么办呢?”
吴氏一听,心里怜惜得不行,忙道:“阿暖,你若不嫌弃就跟着我们回渔江村罢。你什么时候找回表姐就什么时候搬。”
这不正合她意么。柒日暖心里暗叫一声“yes”。面上还欲推脱,“这怎么好意思,毕竟我们非亲非故,我也不好去打扰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日若没有你,孩子他爹哪里还能活命。你的大恩大德哪是这点小事能比的。你就只管跟我们回去住罢。”
柒日暖想了想,从手里拿了两贯钱递给吴氏,“大娘,这两贯钱就当是我给的伙食费罢。”
吴氏又推了回去,“我哪能收你这个钱。”
“大娘,你就收下罢,我已白住你家,再叫我白吃,可不要羞死我。你若不收,我便不住了。”说着作势就要走人。
吴氏见状,连忙收下两贯钱。“行,都听你的。”
当日,吴氏到集市租了一辆牛车,一行人返回渔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