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吟!你阴我!”长脸老翁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脑袋的左侧,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你早知道,她在这里!”
龙啸吟嘴角高高翘起,道:“阴你又如何?是你不长脑子,傻叉!”
“吴悠,张弛!你们两个过来!”长脸老翁朝着门内大喊一声。
没过一会儿,捂着腮帮子的二人匆匆跑了出来。
“收拾东西,我们搬出去!”长脸老翁咬牙说道。
龙啸吟缓缓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挥手的姿势,“再见?算了,还是再也不见吧!”
“廖长老,慢走!”
看着龙啸吟和长脸老翁的一番对峙,光头始终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先前敢在那人面前脱光衣服的人这会儿竟然沉默了。
“你早知道了?”龙啸吟道,“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她在此处,又怎么会让你受委屈!”
光头道:“不,她还恨我,她只是不希望她的东西被人糟践而已。”
龙啸吟抬起头,头顶上空是一片绿荫,密密麻麻的叶子将绝大多数的阳光遮住了,但终有些阳光还是靠着绿叶间的缝隙照了下来。
“她走了!”,龙啸吟道:“其实,恨的对面不就是爱吗,我一直觉得月儿比徐筱沅合适,她的容貌不比徐筱沅差,天赋更加不谈,甚至连身份也要远远高过。”
光头从台阶下,缓缓走了下来,走到秋水湖畔,淡淡开口道,“龙大哥,你见过她了?”
龙啸吟跟着过来点头,道:“嗯!”
光头道:“她现在过的好吗?”
龙啸吟道:“我不知道,她总是那副模样,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改过。”
“是啊,孔月儿一直是浮辉学院最耀眼的明珠。”
“可是你却偏偏不选择她。”
“她,太骄傲了。”
“这不是理由!”
一时之间,气氛竟然又陷入了一片诡异。
不知何时,从远处的石阶之上,一个身着襟袍,小麦肤色大概一米八的少年提着酒囊缓缓从岸边走来。
“你要等的人是他?”龙啸吟道。
“嗯!”光头道,“他的魂符天分很高,比我要高很多。”
“高很多?那不是我们浮辉很有可能出现一个六阶魂符师了?等等,这小子,我好像见过!在初辉榜时有过一面之缘,看样子毅力还不错,天赋我倒是看不出来!”龙啸吟等待少年渐近,总算是看清了他的面貌。
“好了,我走了!”龙啸吟背过手,大步流星走去,浮辉学院不走回头路,却能回首,转过头,龙啸吟看向何沫的大光头,笑着说道,“何沫!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何沫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再见!”
龙啸吟踏着流星,从高大的树林中穿梭而走,他的脸上洋溢着一股欣慰的笑容。
时隔多年,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状态最好的何沫,尽管目光中写满了故事,可脸上却没有了往年的风霜。
“何老大?我来了!”杨逸提着酒囊来到了澜渊阁的石阶,可是四周并无醉汉的踪影,除了不远处河岸边有个闪的发亮的光头,哪见得到醉汉?
至于为什么叫“何老大”,这也是因为何沫提到的不以师徒相称,称谓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渐渐走进,杨逸总算看到了那个光头,从身高体型上来看,似乎有些熟悉,再走进,只见光头瘸着腿,扶住柳树站着。
“何,何老大?”杨逸略微有些错愕,不可思议道。
光头微微一笑,如遇春风,道:“怎么?不认识了?”
杨逸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着眼前这个泛着亮光的大光头,就是昨日那个邋里邋遢的醉汉。
“何老大,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杨逸道。
光头摸了摸脑袋,道:“天气热了,凉快!”
光头的话说出来似乎连自己都不信,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的手好点没?”光头突然话锋一转,望向杨逸的右手说道。
杨逸右手微张,五个手指张了张又缓缓放下,“没事!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光头脸带微笑,目光中满是欣赏,从这个少年的眼中,他仿佛看到了昔日在浮辉学院的自己,亦如当初一般,也是这么逞强好胜。
“那就好。”光头抬起右腿,一步一步的往澜渊阁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以后就不要叫我何老大了,搞得像是帮派中人一般,叫我何沫就行!”
杨逸跟在光头身后,始终留着一个身子的距离,这是义父教他的。
“那怎么行呢?不如这样吧,我叫你沫哥!怎么样?”杨逸开始说道,“沫哥,你把头发剃了,感觉还有点小帅,我都快赶不上了!”
光头摇了摇头,听见“沫哥”那两个字时,步伐明显慢了下来,这两个字,浮辉学院当初有多少人喊,现在又有多少认早已遗忘。
“小子,走快点!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光头转过头交代了句,脸色渐渐趋于平缓,步伐也渐渐快了起来。
杨逸看着光头的眼神,逐渐明白了,那个灰衣人对自己说的话。
“小子,你拉他走出了深渊,就不要让他再继续沉沦下去,现在的他才是最好的自己,如果可以,那件东西,永远都不要给他。”
这是杨逸路过秋水湖时,灰衣人说的话,这个灰衣人给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感觉不到恨,感觉不到坏,却又万分忌惮。
对于何沫,杨逸了解的不够深,可是通过肖刚、宁小五和灰衣人的描述,杨逸渐渐能够理解他的心境。
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走出来,他杨逸只能说是点了一把火,将何沫心中的枯草点燃,燃烧殆尽后,才烧出了真正的何沫。
跟着何沫,杨逸渐渐走到了澜渊阁的大门,还是如前几日一般,澜渊阁的大门始终高大却又冷清。
何沫崴着身子,上了台阶,轻轻晃动着门钹。
“砰砰砰!”三声。
门内就传来了不耐烦的呼喊声。
“敲什么!出来了!”
随着呼喊声,大门缓缓推开,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这人不正是刚刚对何沫讥讽的张弛吗?
“又是你!”张弛怒目而视,忽而又左右顾盼,不清楚龙啸吟是否还在,张弛的话声不由软了下来。
“师傅和吴师弟正在清理衣物,何沫,你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给吧?”
何沫微微一笑,没有低头作揖行礼,如今他已然恢复了学院导师的身份,面对核心弟子,他不必回礼。
“无妨!我带人进来看下。”何沫说完,领着杨逸欲往里面前行。
哪知道,张弛眉头紧蹙,说道:“何沫,这样不妥吧?”
“澜渊阁是不准外人随便进出的,虽说这里是外院,可是你这样公然带人进入,不合规矩!”
何沫显然也知道这样的规矩,从怀里掏出了块令牌,一个黑白色简单至极的菱形装包边却分外圆润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丙”。
见到令牌的张弛明显顿了顿,目光中满是惊恐,联想到刚才的反应,以及那个传闻,张弛的后背凉飕飕,那不是汗,是寒。
“妈的!真的背到家了!人比人气死人啊!连断了脚的蛤蟆都有天鹅喜欢!艹!”
这样的话,张弛只敢在心里说。
低下脑袋,张弛让出了一个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何沫不语,踏上台阶,跨过门槛,似乎想到什么,对着低头的张弛,问道:“听说今年的魂符师资格挑战赛你也会去城主府参加?”
张弛昂起脑袋,面露傲色,说道:“不错!”
作为整个南安城排名前十的魂符师,他张弛有自己的骄傲。
今年能够参加魂符师资格挑战赛,虽说有师傅廖胜杰的竭力推荐,不过也离不开他本人的实力,毕竟参加魂符师资格挑战赛的要求必须是一星魂符师以上,而他也已经是三阶下品魂符师了!
可以说,这次他的目标就是拿到魂符师资格挑战赛的魁首,这样他就可以荣获大乾帝国册封的荣誉魂符师称号,和当初的何沫一模一样!
“怎么?我告诉你!我不光要参加魂符师资格挑战赛,我还要拿今年的魁首!”张弛冷冷的盯着何沫说道。
这时,何沫停下脚步,将那只瘸的腿弯下,手指顺势点了点身后的少年,缓缓开口,“或许你要失望了,今年的魂符师资格挑战赛,他会赢你!”
一听这话,张弛的脸色突然间变了,这变化的很奇妙,由最开始的愤怒,到迷惑,再到吃惊,最后到鄙夷。
“喔?”张弛开口道,“何大师什么时候收了弟子?他又是什么修为呢?”
魂符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为魂符师的,在南域大陆乃至整个星宿大陆,魂符师都是极为稀少。
要想成为魂符师,不仅仅是要掌控精神力的人魂极其出色,同时还要极强的把控力,这些可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拥有的。
眼前何沫所说的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要在魂符师资格挑战赛上打败自己,这不是说笑吗?就凭他?
“杨逸!”何沫喊了声,身后的杨逸立马应声来到何沫身旁。
何沫的腿受过伤,他站不直,可身子却挺拔如苍松一般,“他不过魂师实力,还没有学过炼符······”
“哈哈哈哈!”话声未落,就被院内一阵哄笑声打断。
只见一个穿着素袍的长脸老翁,领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走了出来,那青年的手上倒是端了不少东西。
老翁渐渐走进,来到大门旁,看着脑袋倍亮的何沫,开口道:“何沫,七年了,没想到你的牛皮是越吹越大了啊!你是不是觉得有那个人帮你撑腰,你就可以随处吹牛皮,甚至可以随便侮辱我?”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魂师,想挤掉我廖胜杰的三阶下品魂符师弟子,你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老翁情绪有些激动,抬头看了看上空中的那片绿荫,话声中夹带着丝许的怨恨,“依靠着裙带上位的家伙,凭什么嚣张!”
何沫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笑容不知何时归为平静,他的目光也颇为冷淡。
“廖长老,我知道,你对我将你赶出炼符堂心有不满,我也看你不顺眼,既然如此,我们二人对赌一番如何?”
老翁冷哼一声,“如何个赌法?”
何沫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正对右侧,那里是炼符堂的位置。
“魂符师资格挑战赛时,若是杨逸可以击败张弛,你,廖胜杰退出长老院,假若杨逸输了,我便退出炼符堂,终生不入澜渊阁半步,而且将我在学院的所有积分都转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