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赵良这边被家丁抬回至府上将养三个月后,一纸诉状将黄老汉一家四口告至官府,而黄老汉一家四口还不知情。
当日恶霸赵良一伙人散去后,黄莹儿留下母亲照看老父与弟弟,只急匆匆去请来郎中诊治父亲与弟弟的伤,诊治结果也是堪忧,老父被赵良一脚踹中小腹,伤及内脏,脾脏破裂内出血,性命堪危,弟弟黄峰后脑被板凳砸中颅内受损,昏迷不醒。这可愁煞了黄莹儿与母亲。两个女人瞬间由平淡的生活进入到了支离破碎家破人亡的边缘。
郎中先给黄峰止了外伤的血,无奈的给躺在床上呻吟黄老汉和昏迷不醒的黄峰开了几张方子,摇头而去。黄莹儿赶紧去药铺抓了药回来,母女两人一日三餐稀饭流食将养二位至亲,餐前汤药伺候,老汉却于五日后一命归西,撒手人寰。而黄峰却依然是昏迷不醒。黄莹儿老母见老伴儿去世,儿子一病不醒,一股急火攻心也一病不起,黄莹儿紧忙又找来郎中医治老母,待老母稳住病况,不及他顾,请人帮忙先料理老父后事,也分身乏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就一个人主事,顾不得守候老母与弟弟于身前,一天忙下来安葬了老父顾不得休息去厨房做了些简单的食物去送与母亲与弟弟,一进屋却见老母不知何时已经悬梁自尽。
原来黄莹儿老母见老伴儿去世儿子病倒不醒,一想如今丈夫死了,儿子又这样,自己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一时想不开寻了短处,黄莹儿接连几日下来,可谓是一波三折心力憔悴,刚刚葬了父亲母亲又去,情绪也瞬间崩溃,直接抱着母亲尸首嚎啕痛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哭声惊动了邻里,有好事关心人来探望,见这人间悲剧也不禁暗自叹息,劝慰了些话,转身离去帮忙叫人料理老妇后事,邻里怕黄莹儿再出意外,几个好心邻居自发组成三五人陪在黄莹儿身前守了一夜灵,以待次日天明下葬老妇。
转天下葬老母,黄莹儿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待诸事完毕,邻里劝慰几时,也只有一一各自归去。偌大家中如今就剩下了黄莹儿与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黄峰,黄莹儿麻木的守在弟弟床前,望着沉睡一般的弟弟,现在的黄莹儿似乎眼泪流干了,心中虽有悲痛,却面无表情,只是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出神……
此后半月有余,日日里三餐粥水黄莹儿喂食弟弟,自己三餐虽然无味但也是勉强下咽存身,黄莹儿只是心中告诉自己,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自己若不活着,何以报的父母的冤仇,弟弟又怎么办?所以自己一定要活着……上天仿佛似乎是可怜眷顾黄莹儿一般,弟弟黄峰竟然昏迷不醒半个月后醒了过来,黄莹儿稍稍欣慰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见弟弟睁眼那一刻激动的连手中的粥碗都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不过黄莹儿根本不顾这个了,一把抱住弟弟,干涸的双眼仿佛又有了生机,两串珠泪落腮而下,激动的对着弟弟道:“小弟,小弟你醒了!快看看,我是姐姐啊!太好了,感谢苍天,你终于醒了!”
“……”面对黄莹儿激动的话语,醒来的黄峰却一脸木讷,面无表情的看着黄莹儿,一言不发。
“弟弟,你……你不认识姐姐了么?我是姐姐啊?先不管了,你昏睡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我先去给你做些吃的来,你躺着先别动,一会儿就好,乖乖等着姐姐……”黄莹儿见弟弟醒来想到半个月餐餐喂食稀粥的弟弟肯定会饿,先弄点吃的东西,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自己现在似乎也想好好吃点东西,忽然间也有食欲了,黄莹儿说完,起身匆匆去往厨房弄吃的,边走边想,要炒两个像样的菜才好……
黄莹儿见弟弟醒来激动非常,急匆匆去厨房弄吃的东西,少许时候,四道精致家常小菜一汤外加米饭备好,端至弟弟房内,欲与弟弟一起吃饭。
待来至弟弟房前,推门进屋,却见弟弟黄峰已然自己从床上坐起,双手抱着头一件木讷的发呆,黄莹儿急忙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看着弟弟开口问道:“呦!小弟起来了?是不是头还有些痛,醒了就好,来,慢慢站起来,我扶着你,你睡了这么久,身子定然虚弱,姐姐先陪你吃些东西,肚子里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黄峰也不吱声任由黄莹儿搀扶着站起走到桌子跟前坐下,一闻到饭菜香,也不顾黄莹儿,更不拿碗筷直接伸手抓起米饭就往嘴里塞,黄莹儿一愣,急忙阻拦道:“别急,再饿也别用手抓啊!来,这有筷子!”急忙递给弟弟一双筷子,又盛了一碗米饭给黄峰,黄峰木讷的接过筷子,端起米饭,狼吞虎咽的开始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黄莹儿见弟弟如此好胃口,倒也高兴,自己只是慢慢吃几口米饭,偶尔夹一口菜,多数是看着弟弟吃,见弟弟碗中米饭不一会见底了,就问一句弟弟:“要不要再来一碗?”黄峰也不言语自己直接就盛,盛了就自顾自的吃,连看都不看黄莹儿一眼,管也不管黄莹儿!黄莹儿见弟弟从醒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看也不看自己,甚至都没问过爹娘为什么没在,心中不免有种不安的预感————弟弟有些不对劲。
虽然黄莹儿心中不安,但还是忍着没说。直到黄峰吃饱喝足了,自己收拾下碗筷,又回来弟弟房中,才开始验证自己心中的不安与疑虑。
黄莹儿本以为老天是眷顾可怜自己,让弟弟醒了过来,却哪曾想,老天分明就是和自己来了一个大玩笑,经过黄莹儿的频繁与弟弟问话才发现,弟弟黄峰虽然醒了,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却不认得自己,也不会讲话,更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了,找来郎中给弟弟又查看一下,郎中的话让黄莹儿刚刚因为弟弟醒来而激动的心又沉入冰窟一般冰凉。
郎中查看后说黄峰虽然醒了,但后脑受外物大力击打,颅内受损且有淤血残留,所以可能以后永远也好不了了,目前这种样子可能永远也就这样子了,且还不能保证黄峰会不会活的长久。黄峰目前行为举止来看,能醒过来且耳朵能听到眼睛能看到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其他的就别指望了,智商相当于什么也不懂的一岁半孩子。
黄莹儿送走郎中,看着痴痴傻傻的弟弟,心中百般纠结,好好的一家人,如今竟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都是那恶霸赵良,本指望弟弟康复姐弟俩一起去状告那恶人为父母申冤呢!如今弟弟这般样子,还指望谁呢?自己一个人,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又该怎么办?何时才能让那恶人罪有应得,将其绳之以法?说不得,就得就得靠自己了,哪怕拼个性命也不能叫那厮恶人逍遥法外。可当下,姐弟俩得先活着,活下去才重要,一方面弟弟初愈,也要将养些时日看看有无其他大碍,另一方面自己若要去打官司告状,以弟弟目前这样子根本脱不开身子,弟弟需要人照顾,除非带着弟弟,姐弟俩都离开,那父母留下的这点家产也得好好处理安置一下,毕竟出门,打官司和期间姐弟俩生活也得用钱,总之,得从长计议好好计划一下才行。
黄莹儿思索良久,目前只有先将养照顾一下弟弟,自己一个人也得继续先经营这个小店以供二人生计,又取来笔墨先把前因后果写了状纸留作后用。
一天事毕,安抚弟弟歇下,自己也回房中歇息。
次日,开门营业,黄莹儿接手做起父母生前的营生,从这一天开始,黄莹儿成了这家小店的新主人。
黄莹儿每日白日里除接待来客住宿饮食操持生意之余,就是照顾弟弟饮食起居,偶有空闲就一点点儿教弟弟说话认字,小店每日微薄收入也都仔细积攒下来,以备后用。先前父母在世时积攒下的那点儿存享经过一系列事情,七七八八也花的所剩无几了,活下去,没钱是不行的,攒着钱是必须的,或许黄莹儿天生就是理家的能手,很明白钱财对于生存所代表的重要性。
在黄莹儿日复一日的不懈努力坚持下,弟弟黄峰虽然其他方面没什么变化,但很奇迹般的学会了简单的一些话,虽然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总算不像哑巴一样,半个字也不能说了,日常生活中饿了渴了困了冷了热了什么的至少能表达了,也知道了!也算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姐姐,当然,也仅限于黄莹儿,这无非也是因为黄莹儿饿了管饭,渴了管水……
黄莹儿这边用时间积蓄着报仇的力量,却不知那边恶霸赵良也憋着一肚子坏水在琢磨整治黄莹儿一家呢!黄莹儿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去争取复仇的机会和复仇的必要力量,但赵良却不给她这个时间。
一晃三个月已过,忽然一天,一众官差蜂拥而至,不由分说,将正在营业中的黄莹儿与弟弟押解至三十里外的县衙,店铺封条一贴,关门大吉了。
黄莹儿与傻弟弟黄峰被临时关进县衙一间单独的牢房,择次日县令老爷升堂候审。姐弟俩因为只存身一晚,次日即审讯,也未给分开关押,也免了受其他犯人欺凌骚扰,更因未审问定罪也还逢餐管饭,算是相对来说八字开的官府仅有的那么一点点人道。
黄莹儿被官差封条封门,解押出门时已然问了官差缘由,官差也没必要隐瞒什么,直接告诉了是赵良把他们一家四口告了,现如今四口剩两口,只抓活的,死了的就算了。
其实黄莹儿就是不问,一见官差来自己也心知肚明是什么事情!只是心里暗恨:“好你个赵良啊!我未来得及告你,你却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如此倒也正好,定与你分个谁是谁非,所谓天理昭彰,不信得你这等烂人会有好下场,咱们走着瞧,且待堂前再理论”
黄莹儿孰不知,自己此刻坐牢笼,赵良却是坐在县令老爷家里的饭桌上,眉开眼笑的与县令推杯换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