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事虽是由他们的族长挑起,但他们仍庆凤朝王朝不像其他游牧民族,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劫掠财物与牲畜,还将战俘视为奴隶劳役,凤朝的将士平和有秩序,更没有因为打了胜仗,即无视他们家园被毁,觥筹交错的大肆庆祝。
因此,他们看着司马邺的眼神有敬意的,只是这会儿他率队前往的大帐,里面有个麻烦人物啊!
司马邺继续骑马前行,大帐内,一名美丽女子也听到外头的马蹄声了,她知道那就是凤朝王朝来巡视的兵马,就见她忍不住的碎碎念……
“阿狸巴巴克真是笨蛋,自找死路!司马邺是谁啊?他思绪敏捷,用兵遣将的功夫一流,所率领的皆为精兵,阿狸巴巴克竟还急于求战、一再挑衅,结果虚耗兵马又自乱阵脚,笨死了!”在另一边站着两名婢女,只能无奈的看着、听着主子抱怨,虽然她们好想提醒她,她口中的“笨蛋”可是她的亲哥哥呢。
“算了,他也死了,那我可以逃了。”女子边整理衣服边叨念着。被关了那么久,她总算可以逃出去见司马邺了。
“公主怎么老说要逃呢?这里可是你的出生地、你的家啊。”一名婢女又急又无奈的开了口。何况,外头全是王朝的军队,谁能逃啊?更甭提她还是东菱的宝丽公主,怎可弃族人自己逃走!
“还有,公主,刀剑可不长眼,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的。”另一名婢女也跟着劝道。
阿狸宝丽原本不想理她们的,但瞧她们一人一句实在烦,不禁回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是什么公主!”她气呼呼的叉腰瞪人。
她才不是阿狸巴巴克的妹妹,但她也知道这一年多来,就因为她说了实话,说自己是借了宝丽公主身体还魂的人,阿狸巴巴克为了保护“中邪”的她,就将她关在这座大帐内,她哪儿也不能去,就这么成了禁锢。
又来了!两名婢女相视一眼,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一年多来,公主一直说些奇怪的话,族长才派人来守卫,不准公主出大帐一步。
但凤朝王朝的军队攻了进来,族长自尽身亡,几名守卫早死的死、逃的逃,她们又没武功,要怎么阻止中邪的公主跑出大帐?
宝丽公主也不理她们了,她率性的背着包袱,用力推开还要缠着她不放的两人就跑出大帐外,但跑没几步又紧急煞住脚步,双眼发光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司马邺,他身着银色铠甲战袍,骑着黑色骏马,英气十足。
是他?天啊!他们居然如此有缘,她不必找他了!她又惊又喜的想。
“公主!”
两名婢女追出大帐,也一样紧急停下脚步,怔怔地抬头看着高坐在马上的几名大将,当中尤其以中间的男人最为高大俊美,只是他黑眸一眯,她们马上回了神,尴尬地拉着一瞬也不瞬看着他的宝丽公主,“公主,咱们赶快进去吧。”
“少烦了,你们走开。”她气愤地甩开她们的拉扯,她们弄痛她的手臂了。
原来是阿狸宝丽?司马邺盯视着她。早听闻过东菱一族的公主貌若天仙,看来确实如此。她肤若凝脂,还有一双水灵明眸,不过脸上却有一股娇蛮神态,略显稚气。
在他打量间,阿狸宝丽也抬头看着他,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她的人生起了巨大变化,说来全都是因他而起!
司马邺勒住马,翻身下了马背,身后的几名随侍也立即跟着下了马。
他扬起浓眉看着在短短时间内,宝丽公主的一双美眸迅速变化出好几种情绪,有惊喜、难过亦有伤心。他仍在困惑中,她就突然快步的冲上前来,见状他身后的侍从连忙拔剑要上前,被他伸手阻挡。
一来,她手上没武器;二来,她眼神没杀气,还有一种像是见到失散许久亲人的莫名激动,怎知下一刻,她就双手环抱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他。
“公、公、公、主……”婢女们傻眼了。
一堆侍从和围观百姓也傻眼了。哥哥失势,公主竟投怀送抱?!
但接下来,她开始号啕大哭,像是个孩子一样要把所有的委屈不平统统倾倒出来,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大哭,哭到几近崩溃的瘫靠在司马邺身上。
司马邺一脸的莫名其妙,却也不得不将她打横抱起,两名侍从在他眼神示意下立即上前一步,掀开厚厚的毡帘,好让他抱着公主走进大帐。
大帐内意外的宽敞,火炉内的柴火也烧得劈啪作响,相当温暖。
两名婢女赶忙走进来,示意司马邺她们公主的寝室要更往里走。
他点个头继续前进,这才发现这座大帐大得离谱,不仅有厅有房,还有浴盆净房与厨房,简直与一栋宅子无异。
其实在过去几年,凤朝王朝于此设督抚教化异邦,让东篱族不再茹毛饮血、着兽皮草衣,因此他们看来不再粗鄙,生活也大大改善,但就是有人仍愚纯粗蛮,恩将仇报,这样的好日子不过硬要挑起战火,就像是她的兄长阿狸巴巴克。
转眼间,司马邺已经身在宝丽公主的寝室内,他坐在桌旁,她则抽抽噎噎的靠坐在一旁的床上,两名婢女各立左右,门口则站着他的两名随侍。
宝丽公主哭声渐歇,泪水已停,凝睇着正静静喝着热茶的司马邺。穿着银色铠甲的他俊美无俦,全身散发的过人魅力深深吸引着她,让她义无反顾的离家出走,绕了好大一圈才终于能再见到他。
她拭去又要迸出眼眶的热泪,下了床,主动的坐到他身边。
司马邺放下杯子看着她,“冷静下来了?公主表示降服的举止真是令本王惊愕难解,究竟你是哭兄长自尽而亡?还是哭你的族人吃下败仗?不过……”他顿了一下,“本王想了想,好像是两者皆非吧?,”她主动拿起茶壶也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小小的喝了口润润哭哑的喉咙,再看向他,她眼中泪光仍然闪动。从前她也曾跟他如此靠近,如今他却认不出她来了……
“八皇子说得对,两者皆非,阿狸……呃,我哥他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凤朝王朝善待我东菱一族,帮助我族农作,教授一技之长,让我族得以丰衣足食,想不到他不思感激,反而在一些有心人的起哄下妄想占领凤朝国土,那是不自量力、死有余辜,我何必为他哭和伤心?”
司马邺挑起浓眉,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
见她又喝了一小口茶,他不由得勾起嘴角,东菱族的男女皆是惯于大口喝奶酒、大声说话,她倒是像中原的闺阁千金,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
宝丽公主放下茶杯,不管两名婢女那一脸错愕的表情,继续开口,“你什么时候要回皇城?拜托,一定要带我回去。”
他笑了,“回去这词,本王怎么听不懂?”
她咬着下唇,心想自己可以说吗?不行,要是说她这副躯壳里住的是另一个灵魂,司马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然后又跟阿狸巴巴克一样,把她软禁起来。
“我、我……我一直很向往中原,想看看凤朝王朝。”
“你……”他又笑了,但却摇摇头,“本王带你回去能做啥?”
“总之,我不想在这里生活,你既是主帅,你就当我是战败俘虏,带我回人嘛,我又不会害人。”她双手合十的祈求,神情中仍掩不了天生的娇气。
然而他还是摇头,“这里战事方歇,许多事还得处理,日后就算要回皇城,也不是所有人都回去。这里需要驻军留守,观察监控,没有一年也要半年。”
“但你不会待那么久啊。”她直觉的反驳,“你一定会很早回去的。现在入冬了,风雪正烈,可最慢你春天就会走了,是吧?”
聪明!他笑看着她,“所以呢?”
她眼睛一亮,“这段时间内,你要我做什么都成,我有非回去……不是,是到凤朝城不可的理由,真的,我求你了。”她突然起身,走到他身前双膝跪下,一再的磕头。
司马邺笑抚着下颚。她如此刁蛮的要求,不仅执着,还一副赖定了他的模样,只不过她这么坚持入中原有何目的!还是她另有所图!看来为了得到答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观察了。
“行,那么公主就当贴身婢女伺候本王,只要让本王满意,来春时你就跟本王回去吧。”
“好啊……不对,我、我哪会伺候人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一族公主耶,不能是儿他的事吗?”宝丽公主跳了起来。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从没伺候过人啊。
过去在京城,她可是爹疼娘爱的,伺候她的人也是一大串,就连附体还魂后,也有人伺候她,万一她没伺候好,他不满意,那她不就回不去皇城了?她愈想愈不安,便道:“不成不成,还是别的事好。”
“但本王也只想得到这件事,那就没得商量了。”他也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她瞪着他,“真的不行?”
他坚定摇头。
“真的不能讨价还价?”她叹气了。
他再次摇头。
最后,她沮丧的把头一低,“好吧。”至少,她离皇城更近一步了吧?
冬季的凤朝皇城正笼罩在一片雾茫茫的雪花下,冷风刺骨,路上行人莫不缩着脖子快步前行,而举头可见的宏伟皇宫,屋顶也覆盖了一层白雪,朝殿上,皇上一身金黄龙袍高坐龙椅,听着官员们上奏。
此刻,宫外侍卫突然匆匆进来,双手一拱,“启禀皇上,西北的兵马驿站派驿马送来八皇子的亲笔信函。”
“快呈上来。”
侍卫立即走上前去,将信函交给周公公,再由他转身交给皇上,即退了出去。
皇上展信一看,而朝臣们已开始小声议论。
“战事有变吗?若是要增派援军、再发军饷,国库足吗?”
“八皇子骁勇善战,懂得带兵遣将,应是传来捷报才是。”
朝臣的议论全入了皇上的耳,他抿紧薄唇,目光射向那几名大臣,他们连忙低头不语。
他的目光再移到两位首辅镇国公和安定侯身上,“八皇子不负众望,征服了东菱一族。”
“八皇子打了胜仗,皇上应立即下诏嘉奖有功将士。”安定侯上前拱手进言。
“皇恩浩荡啊,就连东菱一族蛮夷也不得不屈服于我朝威势,其他番族小国断不敢再进犯边陲。臣恭喜皇上。”镇国公也上前一步,拱手道。
“这功劳全归于八皇子与众将士,他们平乱有功,朕定当重赏。”皇上注视着老奸巨猾的镇国公,相信自己接下来的一席话,他绝对会有异议。
“只是八皇子信中另言,为了巩固我朝对异族的统治,他会待在那里一段时间,安顿后续事宜,也要增设驻军、加以管辖,但为了拢络人心,他列了一些衣食项目,要求尽速运往西北,以利东菱族人能重建家园,顺利的度过这个严冬。”
镇国公浓眉一皱,立即再奏,“东菱蛮族粗蛮不懂感恩,若是再助他们重建家圔后,垂涎我朝之心再起,这将成为后患,实非我朝之福。”
“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应该血洗东菱,完全消灭。”偏向镇国公的一名大臣立即上前拱手附和。
皇上一见还有不少朝臣蠢动,似要上前赞同,他立刻做下决议,“东菱之乱乃阿狸巴巴克个人所为,如今他已死,东菱民风一向纯朴,以放牧为生,朕相信八皇子的判断,决定所请照准。李重,这事就交由你去办。”
“皇上仁厚,臣遵旨。”被点名的一品大官李重立即上前拱手。
“退朝吧。”
镇国公脸色铁青的看着皇上起身离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