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义心念电转,微微恍然,关于将军府的废柴小姐恢复神智一事,若放在往常,他必定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区区一个废柴小姐,就算不傻了,也对他没有半点助益。
但眼下,一个能正常交流,且年纪偏小,心智未必成熟的废物小姐,想来定会比穆家其他人更好沟通说服!
如果他能投其所好,说不准便能从这位废物小姐手中将玄阴玉哄骗到手!
只要玄阴玉到手,他便可以亲手将之交给祁倡,解决祁倡眼下的燃眉之急,届时祁倡不仅不会再出手打压报复于他,还极有可能对他另眼相看!
而一旦搭上祁倡这条船,以祁倡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来看,只要一切运作妥当,他官复原职绝不是梦!
不止如此,就算是来日位列九卿,都未必是空谈!
想通了其中关节,孟广义眼含赞许,紧接着便急切道,
“既如此,你还不速速命人打探这位将军府小姐的性情,喜好,以及平日所有的行径?这些,统统都要给我调查清楚!”
“是!”管家知道老爷这是被降职一次,为人处世更为警惕,生怕有所疏漏,导致事情再次搞砸。
不敢怠慢,匆匆前去打探消息。
就在孟广义着急命人打探穆清澜消息的时候,喜来公公已经回返皇宫,来到了御书房前,望着正在批阅奏折的帝王恭声道,
“启禀陛下,奴才已办完差事,将您的心意带到。”
“嗯。”帝王抬头看向喜来,视线却仿佛穿过了喜来公公,望向了远方。
喜来一瞥帝王高深莫测的神情,心里知道圣上这是想到穆府一门,就联想到如今边关局势。
他向来能揣摩到几分圣心,知道当今圣上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开疆扩土,名垂青史。
他不禁略一沉吟,便笑道,
“说起来,今个奴才瞧见那清澜县主,果真如传闻一般,神智清醒,且隐隐的瞧着,那份性情较之前些年,可是沉稳了许多……想来,穆老将军若是知晓,必定归心似箭,上战杀敌,如有神助!”
闻言,帝王眉梢一挑,深邃如刀削的面容更为难测,食指轻轻摩挲,沉默片刻,忽然沉声问道,
“那依你所见,她如今的性情,究竟是好是坏?”
“这……”喜来一愣,有些摸不清楚圣上想法。
但他也知道,这问题他必须如实回答。
索性沉吟片刻,回忆今日将军府所见,想起穆清澜听闻赏赐时沉着淡然的姿态,中规中矩道,
“依奴才所见,如今的清澜县主恭顺守礼,仪态端庄……且,言谈举止不失县主威仪!”
“不失县主威仪……”帝王咀嚼着喜来公公这句话,深邃的瞳仁中尽是异彩,垂头望着案上奏折沉默起来。
喜来不禁一瞥案上奏折,只见是国子祭酒秦明峰的奏折。
上面书写着各位皇子公主们在国子监内的种种成绩与表现,然而末尾处,却又加了一笔穆清澜公然顶撞直讲官员一事的描述。
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不难看出,国子祭酒秦明峰对穆清澜的不满,否则他根本无需上报这样的事情。
只是,碍于圣上如今对穆家的倚重,只能不偏不倚的如实汇报,反倒还原出当时穆清澜对峙宋宣的场面,引人深思。
喜来公公心中莫名。
这清澜县主一朝清醒,本就极为诡异。
而她清醒后,还当众顶撞直讲官员,当街杖责御史之女,紧接着又发生府内进贼一事,这三件事接连发生,可这清澜县主却都全身而图,就连半点可以让人利用的话柄都没留下。
这如果不是巧合,那这清澜县主的心思巧妙程度,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喜来不禁再度一瞥帝王,见帝王神情幽暗难明,略沉吟片刻,亲手做了杯补气养神的茶水,端到皇帝近前,忽然一叹,
“这清澜县主小小年纪,便先是经历丧父丧母,后又自云端跌落,天才沦为废材……如今虽说是清醒了过来,可却依旧只能接受自己身为废人的事实,这性情有所诡异之处,也在所难免……陛下还是莫要多思,以免伤神啊……”
帝王深睨喜来公公一眼,神情依旧高深难测,抬手接过了茶水,轻饮了一口,方才徐徐道,
“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意。”
“陛下谬赞,奴才可不敢当!”喜来公公仿佛惶恐一般,连忙躬身。
但他心底却清楚,帝王这是不准备再追究清澜县主一事。
毕竟,无论这位县主心性手腕如何,终究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弱小姐,绝无可能继承将军府的重任,延续将军府的荣光,没有丝毫猜忌价值。
……
穆清澜用过午膳,回返院中。
看着额一屋子御赐药材,吩咐萧江道,
“你且端着这些药材,随我走一趟丹房。”
萧江几乎下意识想起先前被穆清澜毒倒的三名刺客,心底再没有半分怨言,径直点头,沉默地端起药材,随着穆清澜来到丹房。
待穆清澜合拢丹房大门后,萧江望着窗前透出的一抹剪影,心中百感交集,就在前一日他还在拼命的想着如何摆脱这位废柴小姐,可事到如今,他反倒对这位废柴小姐接下来的行为产生了几分好奇探究。
究竟先前发生的一切,乃是她有意为之,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而她突然神智清醒,又是因为何故?
萧江回想起先前穆清澜在穆青义面前的说辞解释,心底充满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