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雅致。
此时,一女人正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容颜,感叹着时光飞逝,岁月无情,自己已青春不在。
而她身后的侍女正为她挽着头。
侍女小心翼翼的梳着,生怕弄疼了那位,但事不如人愿,那女人一声痛呼道:“疼,真是笨手笨脚的,要你有何用。”吓得侍女急忙俯首跪下,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这时,一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子,她红唇微张,柔声道:“都是些粗笨的奴婢,和妃娘娘何必置气,切莫气坏了身子。”女子肤白如雪,明眸皓齿,一身鹅黄色襦裙艳而不妖。方才十三、四岁,眉眼还未完全长开便是如此,如若再长大些必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
“安和公主。”跪在地下的侍女,躬身行礼后又继续俯首跪着。
“萱兮来了啊,瞧本宫宫里这些笨奴才,也不知通报一声。”和妃转头一脸慈祥的对来人说道,仿佛刚刚发火的不是她。
“是安和怕叨扰了娘娘便没让人通报。安和不请自来,娘娘不会生安和的气吧。”
和妃笑道:“怎会,萱兮能来本宫这里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气。”说完又对站在两旁的侍女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去给安和公主切茶。”
“不必了,你们都出去吧,让安和伺候娘娘梳洗吧!”夜萱兮的言行举止随性却又不失高贵。
虽听到夜萱兮这么说,但屋里的婢女们没一个敢动的。
和妃言语中有些不爽:“也好,你们都先出去吧。”
听到主子发话,婢女们各个如临大赦般迅速踩着小碎步退至门外守着。
夜萱兮拿着檀木梳轻轻的梳着,她柔声道:“安和为娘娘梳一个凌云髻可好?”
“嗯。”和妃微微点头。
夜萱兮手如柔夷,指如葱根,和妃的一头乌发在她一双巧手下已成型。这发型配上和妃那张脸,仿佛年轻了十岁,整个人都显得和蔼了许多,却也不失庄严。
她看了一眼和妃桌上的首饰盒,是檀香木所制而成,上面还镶着些许红宝石。尽管屋子陈设简易,可盒中物品无一不在控诉着主人的奢侈。
她从精美的木制首饰盒中挑出一支步摇道:“这支步摇恰巧配得上娘娘今日的这身华服。”
和妃只是淡淡的从镜中看了那步摇一眼,没再言语。很显然安和公主夜萱兮不是第一次为她绾发了。
夜萱兮为和妃插上那只步摇,果然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显得和妃的气色好了许多。
和妃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情渐好,道:“萱兮果然心灵手巧,只是今日萱兮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夜萱兮柔声道:“三月百花齐放,御花园的花怕是都开了,娘娘可有兴致一观?”
“也好,也好。本宫也是好久为踏出这长信宫了,今日有萱兮公主作陪,本宫便也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了。”
夜萱兮为和妃理了理衣服,一手扶着她慢慢的走着。
乳白色的鹅暖石上面还长着些许彩色斑点。道路两旁栽种着白玉兰,洁白、高雅,花香似兰。好是前些天临边附属小国进贡的。
百花争奇斗艳的开着,在微暖的阳光照耀下更显娇艳。前些天一直下着下雨,这两天刚刚放晴,雨过天晴后,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这景虽好,可观景的人却没这兴致。擅长于察言观色的夜萱兮当然也是看出来和妃意不在此。
她道:“娘娘可是有何烦心事,不妨说来与萱兮听听,也好替娘娘解忧。”
“你可知南昭预与我北冥联姻之事?”和妃问道。
“略有所闻。”夜萱兮中规中矩的答道。
“南昭与北冥联姻,如今年龄尚可的公主只有两位。皇后的四公主夜清商和已故德妃的三公主夜夕岚。和妃娘娘可是怕四皇姐与南昭联婚后,太子会得到南昭的支持?”夜萱兮在和妃面前侃侃而谈,早已无需隐瞒自己的心机了。
“正是。如今朝中局面不明,很多大臣持中立态度。我儿千翎如今也只是靠着本宫娘家势力才勉强与太子党一争高下。如若让四公主夜清商与南昭联姻,本宫担心太子到时会得到南昭助力。”和妃一脸愁容道。
“和妃娘娘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自是清高,断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父亲的人。”对于深宫中人,夜萱兮还算看得明白,不然也不会走到如今。
就在这时一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偷瞄了夜萱兮一眼道:“三公主,三公主出事了,在、在凤仪宫。”
夜夕岚出事了,难道是那件事被发现了?在皇后宫里?也是,父皇觉得有愧于德妃,不想将她唯一的女儿远嫁,可是又碍于皇后朝中势力所迫,正直左右为难之际,如若此夜夕岚做出了有违皇家颜面的事,那这一困局便迎刃而解了。
早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背后之人选在这节骨眼上捅破,果然手段非常啊。既不择手段的达到了目的,又离间了本公主和夜夕岚。
夜萱兮走在去凤仪宫的路上想着,同时又忆起了前两天的一件事。
记得那段时间一直下着小雨,天初晴,御花园的鹅暖石路上还有些积水。路微滑,夜萱兮和她的两个侍女云月、云昭都行走得很慢。
那时已是戌时,天已黑,于是夜萱兮一行人便准备抄小路回宫。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条小路人烟稀少,基本是无人问津的。
在她们路过后花园假山时,竟听见一对男女再说话。那男子说话阳刚气十足,不像是宫中太监与宫女对食,那么多半是哪个宫女与侍卫了。
对此,夜萱兮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深宫何其寂寞,能找个互诉衷肠之人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