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又说了些私房话,谢清羽见冯氏精神一直不算好,知道她还在发愁谋杀一事。
毕竟,查好了理所应当。
查不好,就可能是苛刻嫡女或者管家无力,难落的个“好”字。
“母亲也不必太发愁,”她想了想,灵光一闪给出了个主意:“反正谁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不如随便挑一个平日里不对付的下人仆从,按了名头解决了就是,一举两得。”
十二三岁的姑娘,说起这等害人之事也不害怕,甚至还能提供几个人选给冯氏:“我看,二婶屋里的李妈妈就不错,还有公主府里的那个张侍卫……”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谢清羽讨厌的人。
冯氏道:“没那么简单,就算是胡乱按名头,也得有理有据才行,连个动机都寻不到,谁都不会信。”
到底还是太年轻,想问题不够透彻,不过,女儿向着她的心是好的,这一点,让冯氏很宽慰。
“这件事,母亲会看着办,你不必跟着操心,首要之事是哄好谢清珩,像以往一样,别与她生了隔阂。”
“还有,琴也要练着走,一日不可松懈,不到一个月就是明珠书院入学考核的日子,母亲到时亲自送你……”
正说着话,公主府里就来人了。
冯氏眼皮跳了跳,把人请到了花厅里。来的是一个婆子,也不和人兜圈子,开门见山献上了拿出来几张纸。
“这是正月十七那一日,进出公主府的人员名单,其中有三分之一到过碧月轩,这里面又有十几个到过娘子跟前,娘子描了红圈的,是出事时时间上最能对的上的人,这几个人嫌疑最大,劳夫人多费心。”
虽然她口里喊着夫人,但态度上并没有多恭敬,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客气与生疏。
公主府里但凡上了些年龄的老人,来了冯氏这儿,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十几年下来,冯氏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只客客气气把人送走,看起名单来,谢清羽挨在一边跟着看。
看着看着,谢清羽脸色不好了。
冯氏最是清楚自己女儿的,立刻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肃脸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
谢清羽支支吾吾不敢说,但禁不住冯氏一再询问,只得交代了:“那个樊婆子,我……我知道。”
樊婆子正是名单上打了红圈的三个人之一。
“只是知道这么简单?”
谢清羽在冯氏逼问的目光下脸色发白,声如蚊喃:“不止知道,还说过几句话。”
看冯氏表情凝重,又慌乱解释起来:“就胡乱说过几句话,但我完全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对谢清珩那丫头下手……”
一幅心虚模样,还张口就直言樊婆子是害人凶手,冯氏心一沉,知道这事坏了,谋杀谢清珩一事居然和女儿有关。
樊婆子冯氏也知道,是谢清珩身边大丫鬟红荔的亲娘,在公主府里就是个不起眼的守门婆子。就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和自己女儿扯上关系?
冯氏稳了稳心神,吩咐心腹郑妈妈去外头守着,让谢清羽把事情仔仔细细讲清楚:“一个字都不准瞒着母亲,不要怕,有母亲呢,怎么也牵扯不到你的头上来!”
谢清羽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抖落出来。
退亲一事刚出,她就去公主府里探望谢清珩,名义上是关心,私心里却幸灾乐祸,是怀着看戏的心情。
人一得意,难免就掩饰不到位,谢清珩冲她发了火,不仅把她带过去的礼物砸了个遍,更是毫不留情让下人把她赶出了明月轩。
谢清羽来过公主府那么多次,第一次那么没脸,难堪至极,走到公主府门口就实在没忍住骂了谢清珩几句,刚好樊婆子在,就听到了。
“我发誓,我真没想要她的命,就算是借我十个,不,一百个胆子,我也干不出来害她性命的事呀!”
谢清羽有些激动,说话也颠三倒四:“母亲,你帮帮我,我真的没想让樊婆子害她性命,我……我就是告诉她,如果能帮我出了这口气,我就让她过来侯府这边当管事婆子。母亲,你信我,我真的没想让樊婆子害她的命……”
她就是一时气急,想给谢清珩使点小绊子,那里能知道,这个樊婆子胆子大破天去了,居然连杀人的事情都敢做!
冯氏再三确认谢清羽再无隐瞒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不觉得樊婆子单单为了一个管事妈妈的位置就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红荔已经是明月轩里最得脸的大丫鬟了,即便三娘子被退了亲一时不振,也不该这么心急着找下家。
但若真的是樊婆子……
“你是不是已经把人要来了侯府?”冯氏问道。
谢清羽缩了缩脖子,呐呐嗯了声。
“我想着红荔是三姐姐屋里的人,把樊婆子留在侯府也不是什么坏事儿,第二日就把人弄了过来。”
一个无关紧要的看门婆子,甚至连知会冯氏一声都不必,谢清羽轻易的就能把人从公主府里要过来。
这才真的是坏了。
樊婆子如果是凶手,那么突然把樊婆子自公主府里要来侯府的谢清羽又那里能轻易摘清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和这件事沾上关系!冯氏沉吟片刻,道:“别怕,别说根本不是你做的,即便是,母亲也不会让你出事儿。你今日就当没来过母亲这儿,回去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露出丝毫异样,樊婆子那边,母亲会安排妥当。”
“母亲……”
看她实在不安,冯氏又耐着性子安抚了几句:“只要你听母亲的话,什么事都不会有。”
*
次日,四娘子没能依言去公主府,二娘子倒是带了些补品来看谢清珩。
说了一会儿话,见谢清珩神态自然,气色大好,谢二娘子就笑道:“我还怕你整日在屋里憋着,会闷坏了,特意过来给你解解乏。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青禾领人进来上了甜点饮子。
谢清珩用了一口酥酪,笑道:“病歪歪大半个月,的确是要闷坏了,不过昨日出一趟门,开怀不少。”
又招呼二娘子用茶点。
谢二娘子本担心谢清珩昨日在老夫人处吃亏,所以赶了个大早过来开解她。不曾想,这人活的有滋有味,连病态都褪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