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个佣兵打扮的高大男子站了起来,朝着比尔走了过去,比尔刚才就瞥见这个人了,那身板,说是能一拳锤死一头熊也不夸张,这让比尔很想直接溜走,可不争气的脚就是怂到迈不出步子。
“请…请问您…”
比尔支支吾吾的,并非他真的是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可以让很多人觉得他是个稍微一吓就能乖乖听话的怂包,免得又平白无故受对方一顿“教育”。
男子带着一身金属盔甲的撞击声走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比尔一番,眼睛微微眯起,这让本来就有些吓人的面庞显得更加有威慑力,比尔感觉自己更像是被一头老虎什么的盯上的土拨鼠。
“卡南是你什么人?”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如果说刚才的表情都是为了少吃点苦头,现在比尔就真的是有些惊恐了,为什么对方会提起这个名字,他宁愿对方就是个喝高了找茬的佣兵,哪怕现在就挨上一顿结结实实的毒打,也绝不愿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尽管如此,这么些年在底层社会艰难求生的经验还是让他很快稳下了心态,努力的装作一副思索的神态,畏缩着后退了半步装作一副无辜而又疑惑的姿态。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没等比尔反映过来,男子的手瞬间就抓上了比尔的衣领,就这么单手把他拎了起来,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甚至脚尖都有些够不上地面。
“不,一定是你,我见过你和那个人走在一起,还有他的女儿”
男子的眼瞳缩了缩。
“说!卡南那个闸种在哪?”
比尔努力的挣扎着,手足乱挥着希望抓到点什么却是徒劳,没有人来阻止,甚至还有人举起酒杯打算看热闹。
“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脸因为缺氧显出了极为不自然的红色,短短十九年人生中两度遇到这样的危机,居然全部都是因为卡南这个名字,比尔的内心在叹息,却什么也做不了。
“咳咳”
一声极其做作的咳嗽声响起,是吧台上刚才收钱的伙计,男子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伙计也是缩了缩脖子,却是用眼神示意酒馆二楼的方向,这才有人注意到,二楼上有个人正在朝下面看着,面色颇为不善。
那便是所谓的山姆老爹了。
不管是哪条道上的人,在王都,尤其是在山姆的酒馆里,都没几个人敢于闹事,也许一个乞丐对山姆来说不算什么,可那个乞丐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在柜台上交完了他今天的份子钱,那佣兵男子的行为毫无疑问的就是在砸他的场子。
“切…”
男子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得罪了山姆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而且当年那个秘密要是闹开了,让其他人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王都的乞丐,又能跑到哪去呢,这么想着,男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給门口的同行人使了个眼色,继续和自己的酒友聊天。
而比尔早就一把窜了出去,气喘吁吁的跑出了一条街,确定没有人追着自己后,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到这里还会有人能认出他,没有抱怨太久,比尔猛然回过神来,不行,这里不能久留了,一旦认出他,在王都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想找出他太简单了,尤其是他的居所,鱼龙混杂的贫民窟可不是什么保守秘密的好地方。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或者说,他们。
…….
贫民窟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难以形容的味道,而曾经和卡南一起在涌火之地旅行过的比尔能明白,那是硫磺的味道,火元素富集而又有着地下水脉的地区,就是长年有着这样刺鼻的臭味。
王都的贫民窟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贫民,哪怕是干杂活,从贵族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小钱,积攒积攒也能在偏远的地方有些小资本,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就想这么醉生梦死的活着。
王都的贫民窟说来奇怪,也是异教徒的聚集地,却不是指的古神教那种信仰为主的宗教,而是那些没有得到王室认可的炼金术师们,炼金术一度被认作是邪术,用珍稀的矿物和各类元素之神又或者异教的神明进行一些微小的交易,从而得到一些凡人也能染指的魔法。
直到某位术士治愈了几代之前某位伊拉国王的疾病,这才有了一个新的称呼,那便是所谓的皇家术士,这也是伊拉对王都内有炼金术士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而教会也只能默许了所谓皇家术士的存在。
而这仅仅只是对少部分人而言的,那些没有正经传承,契约的也是些弱小的元素精灵,哪怕终其一生也搓不出一个大火球的人,只能蜗居在这片狭窄的贫民窟里,甚至关于炼金术的传闻太多,导致很多人都不愿踏足这片街道,唯恐遭到什么诅咒。
不过这对比尔是件无所谓的,要说为什么的话,曾经的卡南,他就是一位炼金术士,甚至他比起如今在伊拉皇宫里的那些皇家术士都要强大,他也和卡南学习过关于炼金术的种种,这片流言不断的贫民窟反而是他隐藏自己最好的场所。
虽然当乞丐的日子并不好过,可确实比起之前颠肺流离的生活来说,比尔难得的拥有了一些安全感。
只可惜这份安全感今天也要画上句号了。
快步穿过堆积了大量杂物的小巷,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听到推门声的那一瞬间,屋里的人就反映了过来,显然连比尔的脚步声她都已经记得一清二楚,急忙推着轮椅靠了过来。
“今天回来的很早呢!”
莉莉天真无邪的笑着,比尔的内心却划过一丝痛苦,却不能在继续犹豫下去,旋即半蹲下来,摸了摸莉莉的脑袋才开口。
“听我说莉莉,我们可能需要离开了”
还没等莉莉反映过来,破旧的大门被一把踹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叫了起来。
“离开?你这是想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