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在世,岂能不浮一大白!
朱承祚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李兄,何不共饮一杯?”
还未等李锦蓉回答,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汹汹的叫嚷声,但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锦衣卫办案!”
一队凶神恶煞的锦衣力士,手中拿着锁链刀杖匆匆就闯了上来。
这群锦衣力士大概二十来人,个个气势汹汹,好似一匹匹豺狼饿虎。
一个身穿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白面书生被众锦衣力士拱卫在中间,比起身边的锦衣卫气势竟然还要更甚几分!
只见他气焰嚣张地扫了一圈楼上在座的宾客,最后目光停留在李锦蓉身上。
冷冷一笑,指着李锦蓉,对身边领头的锦衣卫说:“呵,找着了,王百户,就是他,就是这贼人方才殴打的本公子,还抢走了本公子的钱袋,快把这贼人抓起来,好好炮制他!”
李锦蓉斜眼瞧了一眼那白面书生,满脸的蔑视,嘲讽道: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厮倒好,伤疤还是新的,就忘了疼了,赶着凑着又来讨打,你是天生命里缺挨打,还是皮痒贱的慌?”
白面书生有些气急败坏,苍白的脸上涌出一丝病态的潮红,囔道:“口轻舌薄,待会儿抓了你,看你还是不是这般牙尖嘴利!”
说着吩咐左右的锦衣卫道:“拿下他,先打断两条腿,再把一口牙给本公子全拔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听到有赏赐,锦衣力士们个个眼中露出了兴奋之色,看向李锦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脱了衣服的教坊司姑娘。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听得那领头的锦衣卫百户厉喝一声:“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给我拿下此人!”
众锦衣力士纷纷围了上去,就要索了李锦蓉。
剑拔弩张。
酒楼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周围的食客纷纷离开座位站到了一旁,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人悄默声地挤出人群,下了楼去,一溜小跑,消失在拐角的巷子里。
锦衣卫的凶名天下谁不知道,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一群人,大伙儿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
朱承祚离得最近,却没有动,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又端起了一旁的茶盏,不慌不忙地轻轻抿了一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临近一桌的护卫已经慢慢靠了过来,护在周围,柳爱也停下了嘴里的动作,一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白面书生见朱承祚坐着不动,厉声喝道:“听见没有?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柳爱被吓的缩了下身子,不自觉地往里边靠了靠。
长随正要出言喝止,被朱承祚拦了下来。
“哟,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面书生步履有些虚浮,拨开身边的锦衣力士走了过来,冷笑一声,“倒是个有骨气的,连本公子的话都敢假装听不见,聋了,还是哑了?”
朱承祚身前的护卫们紧了紧手里的刀。
那白面书生瞧见了,倒是乐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敢和锦衣卫动刀的,况且就这么几个人。
他作威作福惯了,哪里会肯放过拂了他面子的人,阴恻恻地说道:“敢和锦衣卫动刀,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王百户,连他们给我一起收拾了!”
朱承祚都没拿正眼瞧一下那白面书生,反倒安慰起靠在自己怀里柳爱来,怕她受了惊吓,也不在乎柳爱身上脏兮兮的。
白面书生目光在柳爱身上打量了一番,露出厌恶之色。
“哟,看你这也不像是泥腿子出身,怎么还好这口儿,口味够重啊!”白面书生目光看向浑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柳爱,语气相当轻佻。
朱承祚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嘴角眉角都爬上了一丝冷意,冷声道:
“哪里来的杂狗在吠,天芳,你去教教他规矩!”
那叫天芳的长随早就忍的头顶冒青烟了,这会儿得了令,哪里还忍得下,用阴狠的眼神看了一眼离那白面书生最近的护卫。
护卫也是个人精,哪里不明白长随的意思,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那嘴碎的白面书生跟前,动作非常迅猛,还不待那人反应过来,扬起的大手落下便是两个响亮的嘴巴子。
那书生听到朱承祚骂他,正欲发怒。
啪!啪!
却听见两声脆响耳中嗡嗡回荡。
那护卫身材魁梧,又用足了力气,两巴掌扇得他哇哇直叫。
“啊~~”
他又惊又怒,直感觉天旋地转,身子有些踉踉跄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两侧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说话都感觉有些疼:“你.....你们......敢打我!”
朱承祚沉声道:“打的就是你!”
白面书生勃然大怒,喝道:“奶奶个腿儿的,小爷我长这么大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你们这是老虎嘴里拔牙,自寻死路!王应元,给小爷把这些人全都抓了!”
身后的锦衣卫面面相觑,又看向了自己的上官。
王应元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作为明时坊锦衣卫百户所的该管上官,在自己的地盘里,让人把骆大人的儿子给打了,那还了得,要是让骆大人知晓,自己这百户的帽子恐怕都要摘了。
他怒声喝道:“一个个站着跟桩似的,都没听见骆公子发话了吗?把他们都给我抓了!”
“是!”
一众锦衣卫得了令便要冲上来,朱承祚身后的护卫也纷纷刀出鞘顶了上去。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朱承祚身边的长随得了指令走了出来,大喝一声:
“慢着!”
白面书生还以为对面的人怕了,颇有几分得意,冷笑道:“怎么?怕了?哼,晚了,给小爷动手!”
那长随从怀里掏出一块漆金的铜质腰牌,也不理那白面书生,冷笑着对王应元说:“王百户是吧,我这里有个东西,还请你仔细瞧清楚了,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隔得远,王应元看不到那上面写了什么,听那人语气有恃无恐,恐怕也是有些来头的,心中不免机警起来。
“你拿过来给本官瞧瞧。”
那长随满脸不屑,鼻孔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想要我亲自过去,恐怕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还不够资格。”
那白面书生也就是骆公子,顿时气急败坏。
他管那是什么东西,他爹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还能怕了不成,厉声道:“管他什么来头,先抓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