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到了沈思宁楼下。沈思宁在廖嘉峰的牵引下下了车,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她收拾好心绪,回身向廖嘉峰道了一句晚安。
对方点了点头,轻柔地在她的耳边说:“衣服和首饰明天会有人上门取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做了个类似鞠躬的动作,在她的手面上轻啄了一下,道了一句:“晚安。”
一句话,那不知名状的枷锁似乎又开始丝丝搭建起来。
沈思宁外表保持着,内心却实际上是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沈思宁略带慌乱地扣上了门,走到窗边,正好看着那辆黑色的车缓缓地离开,对方显然还等她上了楼、开了灯才离去。
她有点慌乱。今天的一切,仿佛是夜色构建的一个不属于她的梦境,那梦里有各种充盈的物质,有各色有趣的游乐,还有各种光怪陆离的人。
这个世界原本不属于她,只不过在她面前恰巧裂开了一条缝,让她足以窥见里面的绚烂。
她本来也无心停留,但可怕的是,廖嘉峰就像是一条勾引着她前行的蛇,告诉她,这个世界,不需要她进行任何努力,就可以轻松得到。
沈思宁开始洗澡。她用最大的水量,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末了,她为自己总结了一句:“别想了,你这种人,在家斗中都活不过半集。”
但沈思宁的这种挣扎和觉悟,显然廖嘉峰没有任何感觉。
回到家,廖嘉峰正好看见奶奶在看电视呢。
廖老太平常到北京的时候,一般住在京郊的别墅里,而廖嘉峰则是住在繁华区域的高层住宅,通勤方便。
但是因为廖老太过几天就回香港了,想孙子想得心切,就让他搬回来住几天。
廖老太看他回来得早,就问道:“没带宁宁跟他们去玩一下?”
廖嘉峰一听,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奶奶叫她叫得比我还亲近,看起来今天的印象不但没有变差,还变得更好了。
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没有,她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
廖老太听了这话,似乎有一丝笑意地点点头,向后倚到了靠背上,说:“也好,让她给你收收心。”
嘴上这样说,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孙子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也向来自律。只是,她心里又想,有个女人在旁边帮忙看着,毕竟是不一样的。想着,廖老太一边看着廖嘉峰,一边又露出了一丝微笑。
祖孙二人又聊了两句,廖嘉峰就让家里佣人陪着,自己回房去了。
廖嘉峰的房间正对着浓浓的夜色,京郊的别墅周边并没有什么灯光,只能远远地看到市中心的高楼以及道路星星点点不眠的灯色。
洗完澡,他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头上还微微带着一些水汽。
与沈思宁不同,夜色给他交织的不是一场虚拟的梦,而是给他提供了卸下伪装的保护层。
白天,他活跃在各种商业活动,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必须有些适当的伪装,才能让尚且年轻的他在商场上叱诧风云。只有等到夜色降临,他才有机会褪去伪装,或是和三五知己促膝长谈,或是独自想些事情。
今天的晚宴,却像是撞进了黑夜的一场伪装活动。
但奇怪的是,廖嘉峰似乎并不反感。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那里仿佛还有搭在女孩腰上的一丝余温。
可以说,之前他去找沈思宁,或者同意她的“协议”,都是可有可无的,他只是不习惯想要得到的东西得不到而已。但是今天,他对于和她一起有了一个具象的感觉。
好像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