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很短暂,烦脑总是无缝衔接。虽然房子建起来后不是想象中的模样,只有个空架子,但总好过棚房。
父亲请人做了了些木板,以便来造好每一个房间,可木板太鲜,也不足够,再加上经济上压根不允许。房间建造是需要请木匠房工的,只能再等等。父亲就只好用尾料的木板在左方的房架绕着梁柱用钉子定好,再用布和薄膜包起,再将原先的灶房推到。
现在睡觉、厨房、灶房就在那个三米宽,七米长,不够大的,有些拥挤的地方。两张床,阿婆的,他们的,他们的在外边,阿婆的在里面一点,床用木板叠起来,稻草当棉被垫在底下,水气潮湿了再去换新的稻草。
那个不大的地方,阿婆的床紧接着就是一个土坑,用来烧火做饭,里面架着个三角钳,上面有个铁锅,旁边还放着个饭锅,木质的饭勺长过锅盖,锅铲也是一样,因为父亲害怕火太大,怕她做饭做菜时会烫到自己,就将把子做得老长,老长。
那些锅盖上边还有着今天烧火落下的白灰。再左一点的地方有一个木盆,放着一些碗筷,看得出之前是洗的很干净,可现在依旧沾满草木灰。然后再往里放了些枝叶木材,木材旁边就是两个土灶,猪食就在这煮。
黄泥土砌起来的土灶外围很容易脱落,可能是父亲技术高操的缘故,不管她往火炕里塞多少木头,使劲捅,土灶内部也不会崩落。那个土灶在那待着一待就是十二年。待那个土灶真正瓦解的时候,她都有点想哭的冲动,多少个不眠的的夜晚,她是望着那土灶再回来入睡的。
再往里就是猪圈,牛圈。这格局和在棚里差不多,只是它更像个家而已。
悄悄地,在那份喜悦中,夏走,秋来。
秋天好像还真的比春天繁忙。玉米,扁豆,稻谷,薯等等种下的都要丰收。
秋老虎就是个炼丹炉,虽然世上根本没有孙悟空,可她和家人却不得不在那炎炉中拼命,才能得已保命。
夜以继日,翻山越岭。
不得不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在那时开始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正午的天,太阳焦躁,她却是依旧兴高采烈的往返山地上,陪着父母在高山里的红土地上将玉米和豆子一起收回,一行玉米,一行豆子间隔种植,充分利用空间和阳光,事半功倍,她拔豆子,父母则弄玉米。
在那片山上,他们家有好几块地,分别种了薯和玉米豆子。村上的阿叔阿姨种的方式也和他们家差不多,所以采收的季节很是热闹,大妈的地就在他们旁边。
“小梅,来了!”
“大妈要喝水吗!我带了水来!”
“好孩子,快来,大妈要喝口水!”玉米丛中大妈将一包玉米搬下,走出来,弄弄额前的头发,拍拍灰,脖子上深浅不一的汗水痕迹,和自己父母的样子差不多,累的,晒的,刮的满面通红,手臂红疙瘩。
其实杨小梅自己身上也差不过,只是她觉得大人身上好像比自己更严重,就不在意自己。
“啊!渴死了,多亏了小梅,每天都带水给大妈喝!”大妈“咕嘟咕嘟”的两下大半瓶水就没了。
这是在高山上,很难寻到水,来时每人都带了水,只是没到半天就喝没了,每天这个时候她就会往山下跑半个时辰到个小河坝上接水。其实她对那个地方是恐惧的,因为常听到老人说,路过那的人常被水鬼拖下水,淹死了。每次她去都小心翼翼,接完水然后就迅速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回。
现在长大了,那地方也很久很久没去过,但一想起,她还是害怕。走过外面的世界,看过山川海河,那真的不算什么,就是一个小小的水塘,用来蓄水养稻的罢了,连城里人建的鱼塘都比不上。
只是害怕这种东西,一旦怕了,就是怕了。以为好了,可做的梦不会骗人,直至现在仍在做着循环往复的梦。她小时怕水,路边一看到深蓝的河水就会远远躲起,可她明明会游泳,也不是胆小的小孩,一个人路过魂地,荒山夜路她也走过。
不过有些事就是说不通的。
大妈见只剩下半瓶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给她一包玉米。
“大妈,我家也有的!”她连忙拒绝,大妈本来就够辛苦了,什么事都一个人忙活,她还有父母亲和阿婆小弟,她不能占大妈的便宜。
“这是嫩的,你那老了,烤了啃不动。大妈的可是糯玉米,可好吃了!”见她仍摇摇头,大妈望望自己的竹筐继续道:“你看,大妈都接了你阿妈的豆子了,你要不拿大妈也不要你们家的豆子了。”
“好吧!谢谢大妈,嘻嘻,我家都是白玉米,还没吃过糯玉米呢,今天用它来和板栗一起炒肯定很好吃!”
“喜欢就好!”
“咦!怎么还拿个蛇皮袋?”
“阿妈说捡些松子回去烧火。”
“哦!这里还有蛮多的!”
“唉!以前啊你顺臻哥和小菊姐也是这样!我和你大伯地里忙活,他们就去捡松子。”大妈望望远处,那里是松树林,有的果实还在树上,有的脱落,这一颗颗的捡回家过年正好可以用来烤火。想来以前小菊姐和顺臻哥也是这样陪大妈过的吧!那时大妈应该很快乐。
搬完玉米,割完豆子,天色渐暗,她也捡满了三大袋的松子,那山上已没有别家的人,大妈在太阳落山时就已回了家,现在这山上就只剩下她和父母。
“阿妈!阿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妹崽再等等,这些玉米杆子快砍完了!”
“恩!”她拖着三袋松子在地坎边等,旁边还放着一担竹筐和装满玉米的两个白色蛇皮袋,再过去就是母亲要挑的已近捆好的豆子。
她坐在那静静地等,如果一个人她是会害怕,不过有父母在,她觉得这里的夜色也还蛮美的,星空光点闪闪,偶有一丝凉风,树叶沙沙的响。父母还在拿着镰刀砍玉米杆。她和父母在这片山上其实也待了好几天,三天前他们就来这收玉米了,这里他们有六块地,三块最大的种了薯,剩下的就种了玉米和豆子。
“妹崽,饿了不?你阿婆应该做好饭等我们了,说不定阿木拖着阿婆在门口等着我们呢!”父母亲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将镰刀插在一捆豆子上。
“阿爸,好了?”
“好了!”
“走咯!回家喽!”
“我要走中间!”
“好好好!妹崽走中间,莲花你先走!”父亲帮母亲将那一担豆子放到她肩上,然后又回来分别将两袋玉米放到竹筐中。
“宝崽!”
“恩!给我吧!”母亲提过一袋松子,挑着豆子走在了前头。
“妹崽,走!”父亲起身也从她身边提过一袋松子,三人就在月光下下了山。那山路也算好走,秋天的月光色比别的时候更加明亮,宽敞处甚至还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因为是下坡,很快他们到了家。她就肩酸一点,那松子是干的也没多重,只是父母亲就有些累,完全就是一次做完两天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