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苏轶从桌子上抬起头，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桌子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剪着一头流利的短发，眼睛大大的，样貌很是可爱。
“苏轶，你的作业本子还没交。”张茗茗拍了拍手上捧着的一叠本子，说道。
苏轶愣了一会，随后回过神来，她低头在抽屉里面翻找，终于找到一本皱巴巴的田字格本。
张茗茗接过来，奇怪地看她一眼，问:“你最近怎么老是睡觉呀?”
苏轶顿了顿，慢吞吞道:“...头有点疼，大概是感冒了。”
张茗茗点点头:“怪不得好几天不见你去外头闹，你记得吃药啊。”
苏轶道了声谢，看着对方走远了。
转回视线，苏轶看着自己一双分外小巧的手掌，缓缓闭上了眼。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来。
教室里其他小孩飞快地将东西收进书包里，抓着书包风一样的冲出教室。
苏轶不急不慢的将东西都收好，背上书包正准备离开，一个男孩叫住了她。
“喂！”
苏轶一顿，转过身看他。
“有事吗？”
齐乐本来吊儿郎当的，可对上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突然怂了。
“...没..事...”
“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齐乐听见自己的声音道。
等人走出教室，齐乐才反应过来。
他本来想让对方替自己写作业的，然而刚刚对方看他那一眼竟然让他没敢说出来。
“奇了怪了.....”齐乐呐呐自语。
苏轶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她目光看向前面走在一起的几个女生。
那是几个穿着打扮很是漂亮的女生，小小的年纪就一身潮流的气息，尤其是最中间那个，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蓝格子连衣裙配着一双精致的小皮鞋。
苏轶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她转身又重新走回教室。
“有钱吗？”
齐乐正慢悠悠收书包，突然听见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发现是去而复返的苏轶。
“...有，你要...”
对上对方的目光，‘干嘛’两字被齐乐生生吞回肚子，换成了“多少？”
“一百就行。”苏轶道。
“一百?！”齐乐瞪眼，“疯了吧你，你怎么不去抢！”
苏轶闻言，疑惑道:“很多吗？”
“一百！是一百啊！我所有存的钱加起来也就十几块钱。”齐乐激动道。
“...噢。”苏轶缓过神。
她忘了，这不是以后，这个时候，小学生能有个几块钱就是顶了天了。
“那就十块吧。”
齐乐面色一僵，过了片刻后极其不情愿地从衣服口袋中抽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票。
苏轶接过，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
齐乐愣愣看着她离开，随后回过神，极其肉痛道:“啊！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啊！我为什么要借给她！”
........
苏轶回到家，将背包放在桌子上，将一个小巧的塑料袋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塞到了抽屉里。
随后她打开桌子上垫在最下面的一本本子，拿起笔开始写。
她写地很快，几乎不带思考，偶尔停顿一下，下一秒又会接着拿起笔来。
“回来啦，去洗洗手，马上吃饭了。”苏轶的爷爷走进来，喊了她一声。
苏轶应了一声，将剩下的几个字写完，然后将本子合起来复又放到一堆书的最下面。
她去洗了手然后走出去坐到外面摆着的一张桌子前，等着开饭。
苏轶环顾四周，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三个小平房组成，一个是厨房，另外两个分别是她和爷爷奶奶的房间。每个小平房不足二十平方米，而且还塞满的各种东西，显得特别狭窄、拥挤，曾经的苏轶对这里充满了厌倦。
“小轶啊，这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奶奶将菜放到桌子上，问道。
苏轶回过神，微闭上眼，随后不在意地用手去抹眼睛。
“没事，虫子跑眼睛里了，已经被我弄出来了。”
苏爷爷走过来，见到苏轶用手揉眼睛，脸一沉，道:“手多脏，别用它去揉眼睛！”
闻言，苏轶一顿，随后立刻收回手，她笑了笑，说:“知道了，爷爷。”
苏爷爷坐下来，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往日这孩子都会顶上两句，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爷爷，你们今天怎么都在家，小摊上没人看着吗？”苏轶问。
苏奶奶将最后一盘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坐下来，她拿起筷子拣了几块大瘦肉放到苏轶碗里。
她道:“唉，新来了个书记，下令整改，这几天不许街道摆摊。”
苏轶夹菜的筷子一顿。
“也就这两天，风头过了就没事了，正好让老头子我歇歇。”苏爷爷喝了一口小酒，状似不在意地说道。
然后紧蹙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苏轶抿唇，低头认真扒饭。
午夜，苏爷爷苏奶奶睡得很熟，她们隔壁房间的苏轶却还醒着。
等确定隔壁的人睡得很熟，苏轶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她从床下面一个箱子翻出一件黑色外套换上。
她戴上帽子，衣领竖起来遮住了半张脸，悄悄打开门出去了。
........
第二天上课，齐乐频频望向身边趴着的人。
“快起来，老袁看你了。”
苏轶动了动手指，慢慢抬起头。
齐乐见她一脸萎靡，奇怪地问:“你最近怎么老是睡觉啊。”
苏轶昏昏沉沉道:“要长个了吧。”
齐乐侧过头警告说:“你小心着点，最近班级评比，老袁抓的很紧。”
“齐乐，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一班的班主任袁卫东敲了敲黑板，一脸严肃地看向最后一排。
齐乐懵了一下，随后暗骂了一声站起来。
“老师，我不会。”齐乐看了许久黑板上的题目，最后放弃道。
“不会就好好听讲，不要老是交头接耳！苏轶，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苏轶站起来，扫了一眼题目，说:“填0。”
袁卫东似有所料地说:“不会是吧，你俩都给我站着，都不会还上课说....”，随后他一愣，又问，“你说什么?”
苏轶又复述了一遍。
袁卫东神色变得复杂，他说:“...坐下吧，下次上课好好听讲。”
苏轶点头，然后平静地坐下来。
身边还站着的齐乐不敢置信地看她:“你是瞎猜的吧?！”
苏轶仰着头看他，说:“是的。”
齐乐一脸生无可恋:“这都能对。”
“人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