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府里的下人都睡了,她们两姐妹居然睡不着。
“李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哦~你居然在想这个呀!”
“是爹这样的吗?”李群英又问。
“不是,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遇到那个人了我心中才有结论。这样的事情多想无益呀!毕竟这种事全凭爹娘做主……哪由得我们自个儿胡思乱想。”
李群英叹气,今天救她的那位哥哥身着红衣,倒像是喜服来着……
只是那一面之缘而已,他来也匆匆去亦无踪,还是莫要挂念的好。
“睡吧!夜深了。”
“嗯,睡……”
中秋节次日,李群英去私塾告假半月。
李群英出府不久,林漪莲腹中胎儿胎动异常,照以往的经验,她知道这是要生了。
林漪莲要生产,府里上下乱作一团。李彦怀不在,府里能管事做主的只有红心。
可是,林殊和李蕊都不愿去西院通传,红心一直以来是妾,妾对妻能安好心吗?
“林殊,稳婆来了吗?”李蕊见林漪莲疼的撕心裂肺她的心不由得乱作一团。
“二小姐,前两日请进府的稳婆这时候寻不着人了。”
“怎么会?怎么会……”她可是给了重金的。“姑姑,这该怎么办?”
“再去请一个,实在不行,我们自己来。”
“娘啊!蕊儿在呢。姐姐和父亲他们很快就回来,你忍着点疼。”李蕊转身安抚林漪莲,她见自己的娘这样疼痛,只恨不得替她受几分。
“胎儿太大,我年老不中用……你们速去再找个稳婆。”汗水浸湿了她的长发,这一次她真的无力生产。
“稳婆来了……”说是时那时快,正当此时,红心带着人前来。“这是王婆子,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娃娃都是她接生的,论经验无人可胜过她。”
“带着你的人走,我自己可以生。”红心这是猫哭耗子,林漪莲才不会买她的账。
“这事不劳二娘费心了,还请二娘出去。”李蕊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蕊儿还是个孩子,不宜呆在产房。”红心说罢,她带来的一干人就将林漪莲房里的人全部压下。
“崔红心,你不能这样做。夫人生产性命攸关,你这样与杀人无异。”
“少在这儿危言耸听了,老娘可听不进你这番说词。把这些个都一并带出去,夫人要生产,谁也不得打扰。”
“娘啊……娘……”李蕊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林漪莲流泪,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可能,这就是命……
随着阵痛的加剧,孩子的头逐渐冒了出来,汗水浸湿林漪莲的衣服和长发,被褥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整个过程崔红心都是冷眼旁观,林漪莲难产致死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二奶奶……”站在一旁的稳婆看到此番情形都不忍心,哪有这样生孩子的?
“啊~啊~”孩子生下了,房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啼哭,可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血崩,林漪莲无力的摊开双手,几十年的记忆在她的脑海倒灌。
“你去看看……”如果是个女孩她便放过。
“二奶奶,是个小公子呢。”稳婆说着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即将香消玉殒的孩子他娘,心中一酸楚不禁落下泪来。
“把孩子抱给我。”
“不行的呀!您就放过这个孩子吧!”
“给我……”红心说罢将婴儿一把枪过去。
“毒妇……”林漪莲眼睁睁的看着初生的孩子命丧她手,却也无力施救,只得肝肠寸断魂归于此,“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此句说完,林漪莲便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临了却也未见李群英一面。
“待会有人问你话你只管照我的说……”接下来崔红心对稳婆一阵耳语。此时房里只有她俩,她还怕隔墙有耳……
李群英回来的途中还特意为林漪莲买了莲子糕,昨天是桂花糕,今日要换一种口味不是?
可她才进府,府里便传来众人的哭声。
李群英拽紧拳头满脸不悦的问道:“怎么了?”哭哭啼啼的,真是大飒风气。
“大小姐,夫人殁了。”
“闭上你的狗嘴……”李群英被守门小厮的话激怒,她才出去多久,她才不信……
“是真的,就刚刚……”
“呜呜呜……夫人……”此时内堂里的哭声又传到了李群英耳内。李群英失魂落魄的,手一松动莲子糕便掉在地上。
“娘啊……”李群英一路飞奔到内院,她见府里上下皆跪在林漪莲的房门前,这样的场景不得不让她相信:她的娘去了。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早上出门前还是好好的。
李群英神情恍惚的进屋,此时,林殊和李蕊正在为逝去的林漪莲母子整理床铺和衣物。
“大小姐……”
“姐……”她们见李群英回来,哽咽哭泣的更加厉害些了。
李群英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漪莲还有她身边刚生下的小娃娃,他们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生人的血色,“群英来晚了一步。本该是喜事,却让您命丧黄泉。娘啊娘,你为什么这么命苦?”李群英悲泣,她匍匐在床边握住那支带有余温的手。“谁让你们收拾的,娘死因不明,应当待爹回来再合计了办才是。”
“群英,别较真了。自从夫人怀上这胎便吃不好睡不安稳,她的身子骨早已羸弱不堪。”如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血亏至此。
“不,分明就是那个女人。”
“哪个?”
“她……”李蕊愤恨的用手指着门槛边上的崔红心。
“蕊儿,你接着说。”
“娘生产之时她让府里的打夫将我们这些平日里在娘身边伺候的一干人关进柴房,整整一个时辰,谁也不知她在娘房里做了什么勾当,只是在娘和新生儿殒命过后才将我们放出。姐,娘死得好惨啊,床褥上沾满鲜血,她死不瞑目啊……”
听完李蕊的陈述,李群英体内的血液在逐渐凝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如若不报妄为人女。
“看着我做什么?有真凭实据就去报官……”崔红心止住眼泪转而讥笑。她的心肠狠辣毒如蛇蝎。
“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娘好吗?”
“小杂粹,那时在浙江就该将你结果了,却不想老爷将你送往苏州。”
“是吧!可能我命不该绝。枉我幼时还叫了你一年的娘。”李群英的说话声听似平静,可她心中积压的恩怨情仇在一并激化蔓延开来。“把娘扶起,我来给她梳头。”李群英拿起梳子欲梳头,可外边的人又开始齐齐哭了起来。她恼怒着:“谁敢再哭出声来?”她讨厌他们的装腔作势,这些人的哭声里仿佛带着嘲弄。
“天啦!这是怎么了?漪莲,我的爱妻……”这时,李彦怀回府,他的哭声做作的令李群英头疼。
三日后出殡,林漪莲及孩子的尸骨被埋在西郊穹窿山下。
到了夜晚,府里上下都休息了,李群英一人摸索着进了书房。她打开机关取出那柄宝剑,剑从剑柄抽出,闪亮的剑光寒气逼人。李群英想要杀掉这个女人然后独自一人逃到荒山野岭。
李彦怀作为一家之主,妻儿被小妾谋害却不正身执法,看来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又或许,他更爱他的小妾。
既然天道不公,那只有以暴制暴。
这时,身后传来悉萃的脚步声,李群英警惕着,“谁?”
李蕊亮开袖中的烛光,原来她也没睡着。“你去哪?要去做什么?”
“与其这样痛苦、压抑,不如此夜就将一切了结了。”
“姐,娘死了,你不要离开我……我好怕呀!”
“妹妹……”李群英抱住李蕊痛哭,以后她们两姐妹就要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