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不会知道,为了这么一句话,这么一个承诺,他需要倾尽多少的温柔,多少的心疼。
只是这一次,他遂了她的愿,而他自己,却不那么如愿以偿。
“既然你要打官司,那我奉陪到底!你最好请好一点的律师,别在我面前,输得这么惨!”
她深吸了口气,头一偏,脱离了他的禁锢,倔强的反驳:“只要你不耍手段,我就一定可以赢了你!”
“是吗?”他苦笑一声,挑眉背过身,不想再看她一眼,“那这一次,我就光明正大的陪你玩!”
对她,他最后一次倾尽自己的温柔。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终究还是舍他而去,没有一丝犹豫或是不舍。
而他就只是那样的站着,握紧的拳头,指甲扎进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
胸口有个地方,空了……
动一下,生生的疼着。
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乱了套。
两个小家伙被荣司南接回了海边的别墅,韩飞也跟着过去,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带那么多的保镖随行。
临走的时候,荣司南深深看了木木一眼,仿佛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带着某种深深的无奈。
从医院出来,木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跟齐楚请了一天的假,时间还早,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白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低着头,她下意识的绕开,谁知车上的人却不肯放过她,一直紧紧的追随在她身边。
等她总算回神过来,抬头就看到东方胤瑞温柔的笑脸,正柔柔的看着她,似乎耐心很好。
“你不是回去上班了吗?”她记得刚刚已经把他遣走了。
“放心不下你,所以又回来了!”他停下车,朝她动了动下颚示意她上车。
她犹豫了下,没动一下,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你打算这么跟我耗下去?等会交管来拖车了,你想跟着一起去警局喝咖啡?”见她不肯上车,他笑着调侃。
“车是你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的确,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话你听过吧?”
无赖!她轻哼了声,拉开车门转身上车。
刚坐稳,跑车就飞驰而去,刚过了斑马线,头顶的红绿灯就跳成了红色!
这男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似温柔,实际上是披着羊皮的狼!
跑车的敞篷没关,风从四周呼呼的卷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穿梭在水泥森林里,他带着她拐了几个巷道,却一直没开口说要带她去哪里,而她也只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吹着风,不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她看着外头的景物,怔怔的回头看着他,“怎么又回来了?”
“如果有些事情你需要想清楚,不妨坐车想,就你现在漫无目的一路走,很容易造成交通事故,怎么样,感动吧?我这可是为众多的车主着想着呢。”他笑谑。
“真是无聊!我都那么大个人了,这点理智还是有的!”他当她还是孩子呢!
走路要注意交通安全这种问题,还需要他来提醒吗?
他轻笑了声,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他打转方向盘往另一边开去。
“去哪里?”
“刚刚想了这么久,想清楚了吗?”他柔声问,醇厚的嗓音飘散在空气中,竟然多了几分迷人的味道。
“你指的是什么?”她偏头看着他,问得匪夷所思。
“官司的事。”
他其实也清楚,如果真要打官司,那就意味着要跟冷御泽决裂。
在这事上,他其实是带着某种侥幸的心理,不可否认,她对他来说,是某种不一样的存在。
游走在花丛,他还不曾为哪个女人这么上心,更不曾为哪个女人拉下面子来求他那个脾气古怪的朋友替她打官司!
“想清楚和想不清楚没什么差别,这条路是必须要走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这一切,似乎她都无从选择。
她跟他之间,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早就注定了有些鸿沟无法逾越。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还能去怪谁呢?
“说得这么勉强,真让我失望!”他轻叹了口气,仿佛是真的失望。
她却听不明白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在关心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木木眨了眨眼,多看了几眼那张完美的侧脸,“你关心我我知道,可我总觉得那是带着某种目的。”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甚是无奈。
没良心啊……他也老是说她没良心……
可是,她知道,再不会有人像他那般,一边说着她没良心,一边宠溺着纵容她为所欲为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带你去见律师吧!”话落时,他已经把车开进了车库中。
“这么急?我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好!”乍一听到他说见律师,她顿时慌了。
停好车,他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一切律师会帮忙,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抑或是说,还没有做好,用这种方式来和冷御泽面对面。
“没有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所有的一切,你自己去跟律师说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不管她是否要跟上来。
心里挣扎了一番,她最终还是跟了上去,电梯抵达的楼层是本市的一间有名的餐厅。
餐厅装潢风格很特别,跟黄金海岸的古代宫殿有一拼,很多摆设都是沿袭了古代的习惯,桌子椅子茶具餐具都带着浓浓的古典风情。
不少游客慕名而来,这里的生意好得让人难以想象。
看着四周的景色,她不禁想起那天他带着她去赴张局的邀请,那些场景,那些呢喃细语都还在耳边徘徊,而如今回想起来,徒留一身的伤痛。
已经过了用餐时间,餐厅里的人不多,大部分是附近来喝下午茶的白领。
东方带着她来到包厢,包厢很大,很幽静,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屏风。
稍稍推开了点屏风,东方侧过身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木木瞥了他一眼,不可否认,他在女人面前,一向有着让男人嫉妒的绅士风度。
“谢谢!”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开口道谢。
屏风后,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桃木桌前,正仔细的清洗着桌子上的茶杯,微垂着头,木木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双修长的手,节骨分明,让她不禁想到那个男人……
该死!怎么这会儿,她会禁不住的想他?
历历在目的一切,难道都是在提醒她,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吗?
错了又如何?她已经在这条路上了,没法回头。
“抱歉!迟到了三分钟!”拉着她坐下,东方胤瑞开口道歉。
“没关系!”隔着茶盘,对面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
木木抬头,朝声音方向望去,一眼对上了那双凌厉的眸子,在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时,桌子下紧握着的手,不禁暗自握紧。
“这位就是委托人,叶木木,叶小姐!木木,这是我跟你提起的林律师,林梓敬。”东方开口向彼此介绍!
“你好,很、很高兴认识你!”微微垂着眼睑,她轻轻说了一声,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有多少喜悦。
东方胤瑞看着不争气的她,无奈摇摇头,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先回去上班了!”
成不成他已经尽力了,具体怎么着,还得她自己想清楚才行,这种事他能帮的只能帮到这里。
屏风被拉上,一杯清茶端到了她面前,木木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男人,动了动唇:“哥哥……”
“你这一声哥哥,我怎么觉得恍若隔世?”林梓敬瞥了她一眼,凉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自嘲。
“对起……是我太任性了,姨妈她……还好么?她是不是还在怪我?”握紧了手里的茶杯,滚烫的杯壁贴着掌心,她禁不住一阵委屈。
“好不好就那样了,清醒的时候,还能知道我是谁,不好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跑到坟头上哭,谁都拉不回来……”
沉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无奈和悲伤,虽然只是平淡的陈述,可听到耳里,却是那般的难过。
“这些年你不在,她一直惦记着你,老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也真够狠心,一走就是五年。”
“我……对起……”
后面的话,哽咽在了喉咙里,眼泪吧嗒的掉在时杯子里,和着浅绿色的茶汤,没有痕迹。
“曾经我也跟你一样,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我懂你的心情,我们林家的人,背负了这么沉重的仇恨,势必要有个了结。可是,丫头,报仇归报仇,你也别忘了,自己还拥有着很多东西。你不能只为了报仇而活着!”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不能再连累你们!”
“所以你就远走他乡,到死都不跟我们联络是吗?”一声质问,道出了他浓浓的不满和责怪。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没用勇气回来……”
“是为了两个孩子?”他挑眉看着她,眉头轻蹙。
当他知道她被叶原卖给了冷御泽之后,他就不曾停止过自责!林家的深仇大恨,怎么能加注在她一个女孩子身上?
木木点点头,抹干脸上的泪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软弱。
“那现在为什么又想要回孩子的抚养权了?你应该很清楚,只有冷家的力量,才能帮我们击倒东方鸣,你这么做,无异于跟冷御泽撕破脸皮!”
“我不能再利用他了……我做不到……”
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在了心里,真的做不到去伤害他。
“你爱上他了?”下意识的,他想到了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