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了眼,有些厌烦地蒙上被子——怎么我满心都是她……
“义父,什么是喜欢啊?”
“如果你满心都是一个女子的话,那便是喜欢了。”
昔日与何烽的对话忽的浮现,何纤尘愣了片刻,不由自主扬起了唇角,喃喃道:“那便是喜欢了……”
。。。
花明柳的丧礼谢时并没有参加,她不想亲眼看着之前会喜怒的人闭着眼安静的、心甘情愿的被封了一个棺材,再用厚土掩住。
这种事……太难以直视了,就像三伏天的太阳一样,眼睛会疼,会止不住的掉眼泪。
楚墨辞已经醒了,但面色总是苍白,怀阳让他卧病养伤,又抓了几味药嘱咐谢时按时煎煮。白觊穹也很忙,又是丧礼又是去凤凰门那边问情况。所有人都很忙,只有清净峰一如既往的安静。
谢时因为花明柳的死一直情绪低落,笑也很少笑了。一日三次的煎药也拖给李叔去办,自己每天缩在屋子里,连饭也不吃,从早睡到晚,偶尔会出来看一下天色,但是几乎从不出院门,大有睡到天荒的意思。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六天,楚墨辞敲响了她的门:“阿时。”谢时木着脸开门,见是他,又挤出一个笑,楚墨辞眉宇间满是担忧:“这是怎么了?”谢时却是退了一步:“师傅还是离我远些吧。”楚墨辞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他深呼吸一口气,苦笑:“能告诉我原因吗?”
豆大的一颗泪珠没有预兆的落在衣摆上,她哽咽道:“靠近我的人都会不幸,我就是个拖油瓶……即使是师傅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楚墨辞一下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喃喃:“没事的……我没事……不怪你,不怪阿时……”谢时伏在他怀里,不住的抽泣着。
良久,她止住眼泪,红着眼坐在椅子上看他。楚墨辞垂了垂眼:“明天范秋秋就要成为新峰主了,典礼……你去吗?”“不,我不想去。”“那就不去……”
她的确没去,但典礼照样隆重,范秋秋眼圈泛红,身着荣服,在几位峰主和众多弟子的注视中宣言。
楚墨辞看着高台之上严肃的女子,闭了闭眼。他答应过花明柳要好好照顾范秋秋,新峰主上任,免不了要被些许弟子刁难,她又只会哭,麻烦……
典礼结束,已是日暮,范秋秋忙了一天却不觉疲惫,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她回到自己的新院子,左右打量着这只属于峰主的院子。
温室里还种着花明柳最喜欢的菊花,娇嫩丝滑的细长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或明亮的金黄色或淡雅的柔紫色,也有白、红各种,娇艳可人。
范秋秋点亮了两侧的华灯,她娇美的容颜比花儿还可人,她嘴角噙着笑,扭着纤细的腰肢到了一簇菊花前,她盈盈蹲下,把垂到胸前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用又细又长的手指拨弄着一朵紫色的菊,轻轻哼着小曲儿。
范秋秋指尖触的花上的水珠,笑着轻声道:“你们在哭吗?”菊花自然不会回答,沉默的任她把玩着。她嗤笑一声:“你们的主人已经死啦∽”花丛忽被一阵莫名的风拂过,乱颤起来,似乎是怕极了。
范秋秋笑得更开心,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在黑暗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她渐渐收住笑,眸色沉了下来,深海一样不可捉摸,透过那深沉的眸,往日情景又浮现……
一行人气氛紧张的行在小路上,一侧的草丛中忽的钻出一个小妖怪,正撞了个对面,小妖怪一见几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迈开双腿就跑了起来,一行人也立马追了上去,直接那小妖窜进一个山洞,几人也跟着上去。
山洞很诡异,满是魔气和血腥之气,有几个女弟子开始打退堂鼓。范秋秋倒是丝毫不怕:“师傅在这儿,你们怕什么?”花明柳笑了笑,说:“小心!”话音还未落,一大块石头就迎面飞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花明柳立马拔剑,把那飞石碎成了渣,脸色有些凝重。
一个女弟子吓呆了,结结巴巴的说:“花仙尊...我们...还走吗?”“继续向前。”她阴沉着脸下命令,一行人只得继续走,又走了一段,前面出现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何纤尘翘着二郎腿一脸悠闲,他旁边站着两个人——皆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另一旁的地上伏何纤尘着一只四脚兽,两只犄角,四只眼睛,体型庞大。
何纤尘似是懒得理她们,轻飘飘的说:“还不走吗?”花明柳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四脚兽便站起来,抖了抖身子,何纤尘一脸嫌弃:“青兽!”青兽一脸抱歉的看了看他,又看上花明柳:“你还没死啊。”花明柳冷笑:“你也还活着啊。”范秋秋拉了拉她的衣袖,满是担忧,花明柳侧头低声:“你们先走。”她顿了一下,点头,领着一行人便冲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其中一个大将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青兽,伏在何纤尘耳边说了些什么,何纤尘挑了挑眉:“原来是冤家,那我们先走吧。”说着,利索地起身,越过花明柳离开。
之后便是一顿恶战,花明柳重伤,青兽死了,死之前还震塌了山洞,巨大的碎石把花明柳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鲜血潺潺从伤口流出,在地上形成细小的血流,她挣扎了几下,实在挣不脱,又没了气力,只好放弃了。
那时,她几乎是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