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你的身份开始讲起吧,你的身份……”我说。
我喝的太猛了,酒劲很快就上了头,我的脸在燃烧,灼热感席卷全身。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我好像见过你!”他挠着头说。
“那敢情好!”我说,又喝了一大口酒。
“是你救的我!”
我点着头,有点哭笑不得。
“先生,我可不是来唤醒你的回忆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看门人!”
他闻言大惊失色,我不知道他的惊讶从何处来,他小声说道:
“看门人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呀!”
我举起个空酒杯在他头上画着圈:
“不是非让我说嘛?”
“好好好,我错了!”他瞬间秒怂,这是他的机灵所在。
“外面的世界嘛,就像一面碎了的镜子,但镜子的碎片照到的人是完整的,可外面不是……”他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外面的,他能撕碎你身体的任何部位,你的手脚,头,肩膀,腰,屁股,甚至你的软蛋……有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死了,直到死时他也不曾知道自己的哪个部分消失了,你可能只能感受一点疼痛,那就是你最后的感觉……”
说着他把自己的腿抬到了桌子上,撸起裤腿露出残缺的假肢,和已经发黑的肉。
“就是这样,完美的伤口,另一半腿你永远别想知道它的去处,可能别的保护囊里的人找到了它,把它烧了……”
“说说保护囊是怎么回事?”
“真奇怪,我不知道看门人为什么不知道保护囊的事?”
“我应该知道吗?”我反问。
“也许吧!”
“可我不是始作俑者,我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我反驳道。
他频频点头,又继续说:
“我能看到的,不只一个保护囊,但这里是最小的一个。”
我示意他继续说。
“这里只有一个镇子。”
“没有了?大的保护囊能有多大?”
“我哪知道?”
我笑出了声,他也咯咯的乐了。
“时空为什么会被撕成碎片?”我问。
他摇头说:“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也许是,世界末日?”他耸了耸肩,挑了挑眉,是啊,谁知道呢?
“好吧,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了,我是看门人,狠角呢,供给者,郑潇闻呢?你呢?什么身份?”
“只是一团炮灰!”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早就不在自己的头顶戴上任何美誉的帽子了,不管在别人眼里有多神圣,都只是烂命一条罢了。”他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总得做些什么吧!”
“把碎片拼凑好,你能想象到吗?你的手拉扯着一片游离的土地,脚踝却于另一片土地离你而去了,前一秒完整的你,后一秒就被撕成了两半!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吧,伙计。”
听完这句话,我嘴里的酒没有了香气,味蕾散发出血腥味在我嘴巴里炸开。我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样做你们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我不解的问道。
“你说的对,可能什么也得不到,甚至还可能失去一切,但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都被下达了任务卡!”
“任务卡?任务卡!不完成任务卡上的任务又能怎样呢?”
“永远被困在这里,即使世界被拼凑好,也只能被困在保护囊里,就像女人腹中的死胎,直到尸骨腐烂。”
“荒谬!你怎么知道这种事?那没有任务卡的人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个地方?”
“你猜对了!是我瞎编的,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他又大声的笑了起来。可我却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人们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真的能变得完全的无私吗?
我使劲晃了晃头,太过于深邃的问题我不想思考。我只想有人给我一个答案,怎样做才是对的。
郑潇闻的答案我不会轻易采纳,我一直觉得他是在向我渗透某种意念以便他能顺利的完成任务。我不会轻易的上了他的贼船,最后搭上了我的小命。
我不怕死,怕死的毫无意义。
我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掫进了嘴里,起身准备离开,神棍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从他的话里我似乎明白了,或许我们都在扮演同一种角色,那就是守护者,只不过在不同的范围内做着自己分内的事而已。
不是什么事都非要讲究意义所在。
我突然注意到我原来已经在小夜灯消耗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走出酒馆,远处的地平线,太阳已经露出了脸。
某个瞬间我甚至怀疑太阳是否真实,但转瞬间觉得这种考虑毫无意义,还不如把能看见的定义为真实来的简单。
走到家门口,我意识到那间冰冷的屋子里如今只剩我自己了,无论在度过多少个循环日,小文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我正整理着悲伤,赵大爷已经开始把摊位摆了出来。他有些笨拙的拿着竹篮,迈着脚步,发现我站在在不远处,他放下手中的杂物,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像个受伤的孩子,满眼的悲伤无处存放。
他拿给我一个小板凳,我坐在他的旁边。
“你知道,一个成功的看门人最主要的是什么吗?”他问。
我心有惊讶,但已经不再表现在脸上了。我知道的太多了,每一件都足够领我惊讶咋舌,我的身份似乎一夜之间完全暴露了。
我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门有出入口,看门人得看着门开,就是说,你得看开喽!”
语落,我开始琢磨着这句话,身后传来一声门响,少女房间清新的气味扩散开来。女孩儿从我的身边走过,我从她眼里依然能看到她对昨晚的所见所闻而生出的恐惧,但她还是尽量表现的与平时一样。
“你们都应该往前走一走,不要停留在这。”他目送着女孩儿离开,嘴角微微上扬。
“你不怕离开她?”我问。
“有时禁锢比离开更可怕!”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向屋内走去。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我把头埋在手臂里,耳朵里听着他的脚步走了又停住。
“我是谁,不重要了,跟着你的心走才重要。”语落,他径直走进了屋子。我则起身回到了家。我无力的躺在床上,摸了摸胸口跳动的心脏,它想往哪走呢?
“砰砰砰!”躺下没几分钟,门又被不怀好意的敲响,这次我没有应答,但我随之便后悔了,络腮胡子一脚把我的房门整个踹了下来,我被一声巨响吓得在床上弹跳了起来。心里不禁暗骂,每次被络腮胡子找上门,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确实事实所验证的。
络腮胡子一把把我从床上抓了起来。
“阿鹏,阿鹏死了!”他嘴里嘟囔着几个字眼,我的疲倦一扫而光。
“哦!”我依然平静的回答。
“是那小子自作自受!”我低声吼道。
他愣了一会儿,把我甩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我说什么都很有道理,即使是面对死亡,我的说辞他也挑不出一点理。
我并没有因此而有多欣喜,反而会因为阿鹏的死而悲伤不已。可我已经习惯于隐藏,谁能真正的察觉到它呢?
我和络腮胡子一同来到了狠角的工厂,我突然想起来阿鹏杀了狠角的手下。
“阿鹏是怎么死的?”
络腮胡子闭口不言,我立马察觉出这事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到工厂的办公室,郑潇闻和郑夫辰两人表情凝重,都是一副不悦的神情。还有其他人,陈宇的一直手臂被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安迪安静的站在窗子旁,思考着什么事。
气氛十分的尴尬,没人敢说一句话,连狠角也没敢说话,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眼皮和嘴角的肌肉都在抖动,典型心虚的表现。
“这样的场面,找我过来干嘛?”我悄声的问络腮胡子。
“你在让我贼有安全感!”他小声回答。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刚要走,背后有人叫了一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