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说！什么关系！……”
趁着周末才有时间看怀孕知识，可这破旧的城中村太不隔音了，楼上的母亲教孩子做作业好像妻子和丈夫的对话似的。
“……正宗新疆羊肉串，又大又好吃，只要10块钱5串，10块钱5串，走过路过……”
上舞静一个激灵快步地走到阳台前，把挂在上面的衣服收了下来。
再晚一点，这羊肉串的油烟顺着风往上飘，可就全都留在了这些衣服上。
还要顺手把窗户关起来，以防这油烟往屋子里钻。
之前没有经验，一整晚开着窗户。第二天她和楚卫宏两个人出门去，被同事闻到了说她是不是刚收了摊过来的。
可这些衣服才刚洗好，湿答答地还滴着水。
上舞静赶紧把放在门后的晾衣架展开，将衣服一件一件挂上去，再从卫生间里拿了个脸盆，放在下面接水。
不到10平米的单间里放了张床，一张桌子，再放了这么个晾衣架，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4月底的浅市已经微微有些热，窗户关上，屋子里就有些闷热，上舞静觉得难受便打开了空调。
“嘀嗒嘀嗒……”
衣服上的水滴落在塑料盆上，这声音令上舞静再没办法看得进去书。正在心烦意乱时，楼下的人骂了起来：“楼上的，空调漏水啊！”
上舞静吓了一跳，走到窗户边。
楼下的住户通过窗户仰着脖子往上喊，似乎是在说自己？
可她不知道漏水是怎么回事呀。
那人一直在大声喊叫，上舞静找不到原因，只能将空调给关了。
叫骂声才停歇。
将遥控器扔在桌子上，她伏在桌子上小声地哭泣。哭大点声，楼下又要大喊大叫了吧？
住在这个城中村已经两个多月，上舞静还是没能习惯这样的生活。
白天要忍受各种奇葩客户，晚上要忍受奇葩邻居，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老婆，我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楚卫宏拎着一盒快餐回来，上舞静更窝火，自己都怀孕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带快餐回来！不知道里面都是地沟油吗！
“阿宏，我们搬家吧？”
上舞静打算直接说出来，再不说她都要爆炸了！
之前的求婚仪式是很光鲜亮丽，可是她发现花了那么多钱请客吃饭，那些同学并没有很积极地和她联系，他们转眼就去了别的公司。
钱也白花了，令她心疼不已。
楚卫宏正在将快餐盒一一打开，他还没察觉到上舞静平静话语的背后，隐藏着一肚子火。
随口答道：“这里不好吗？”
快餐盒一打开，味道在整间屋子里散发开来，上舞静坐在旁边，泛起一阵恶心。
楚卫宏赶紧给她递纸巾，“老婆，我们的项目就快盈利了，等盈利了就有好多钱，到时候再换好不好？”
上舞静干呕了一会，因为晚上没吃饭，此刻也呕不出什么。
她缓了缓语气说，“阿宏，你可以找老板预支呀，你是精英骨干肯定可以的。不要很多，以你的工资，预支个一两月就好啦。附近的小区房我都看过了，一房一厅只要3千块，押二付一不成问题的呀。”
楚卫宏将晾衣架朝旁边挪了挪，开始坐下来吃饭：“目前项目处在研发阶段，还要花钱来运营，你这么说不切实，”边说还边摇头，“而且，这个项目我很看好，虽然有些擦边球，但是盈利了就能一步登天！”
上舞静看着楚卫宏这不慌不忙地样子，直接爆发，“你为你的老板想，你为你自己想，你有为我想过吗？你知道我怀孕多辛苦吗？你知道我上班多辛苦吗？你知道我住在这里就要疯了，你知道吗？
每天晚上楼上家长辅导小孩像是吵架一样；楼下烧烤的油烟会窜进阳台；刚才楼下说我开空调漏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平时上下班只要晚回来一点，路灯全都灭了！我有多担惊受怕地走回来你知道吗？
就因为你在加班，就因为你要为老板负责。我既不敢坐网约车，又不敢叫你来接我。
我一个人用手电筒，在黢黑的巷子里面走，防狼喷雾，电棍，小刀，什么我都带了，每次过地铁安检，要给他们解释为什么。理解我的倒还好，不理解我的说我过度敏感！你知不知道？
每天早上楼上家长送孩子上学吵；楼下早餐店开始炒粉有油烟窜进来；才六点钟！
我一共睡几个小时？我是孕妇诶！都不说好吃好喝了，就连最起码的心情愉悦都做不到啊！”
话赶话，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上舞静直接泣不成声。
楚卫宏放进嘴巴里的食物忘了吞。
自认识以来，从未见过上舞静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一时间，他有些接受不过来。
呆呆地给她递了两张纸巾，他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抱住上舞静，“老婆，你受苦了，你看中哪个房子？我们去租，只要你喜欢。老婆，别哭了。”
上舞静将头埋在楚卫宏身上，轻声呜咽。
边哭边说：“阿宏，我不是非要住大房子。是孩子，肚子里的孩子啊，可能是他最近很不乖，所以导致我也跟着有些不正常了吧？”
抱了好一会，上舞静哭完了，对楚卫宏说：“我饿了。”
楚卫宏说：“饭菜都凉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吃完了楚卫宏买回来的清粥，上舞静尝试着挽回刚才的泼妇形象。
温言和语地说：“阿宏，我们下个月20号领证，要不要告诉你爸妈？还没见过他们就领证，会不会不太好呀？”
楚卫宏摇摇头，“他们在老家，来这边不方便，等过年再去看他们。”
“老家？你不是浅市人吗？你爸妈怎么会在老家呢？”
楚卫宏轻笑，“哈哈，你真以为来了都是浅市人？我这是靠着刚毕业的时候才办下来的浅市户口。”
原本关了空调，又关上了窗户，整间屋子闷热无比。
听了这句话，上舞静感觉身体冰凉。
不是浅市人？那不就和自己一样，是个打工仔吗？
不是浅市人？那不就不可能过上那种，每个月躺着收租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