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国中一处距国都千里寥寥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云逸以法力造出结界。结界外是深山老林,百草向阳而生,鸟兽虫鱼追逐嬉戏,豺狼虎豹捕猎觅食,春夏秋冬依着四时交替,风雨雷电悉数正常。
而这结界内却是另一番光景,四季如春草木葱荣,庭间潺潺流水配着鸟语花香,偶尔伴着古琴声的沉稳悠扬。雾气朦胧仿若置身仙境。这仙境中只有云逸和玖柠两人。
玖柠原叫袁宁,是华胥国将军袁府中的千金,她七岁那年母亲过世,而后自己又不慎落入水中,全家本以为也要随着母亲离开人世,没想到被恰巧路过此地的法力高深的道长所救,醒来却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那日云逸道长对着袁府老夫人开始编:“贵府千金,既为我所救实是有缘,故此小道以法力观其一生旦夕祸福却看到了数年后的一场劫难…”云逸说到比处开始叹息随即沉默。衣着华贵端庄肃穆老夫人故作担忧站起身来,紧张道:“这又该如何是好,我这苦命的孙儿呀…”后又惺惺作态的哭了两声,手中攥着捐布帕子点了点若有似无眼泪。
一切都在云逸的预料之中:“虽然这命数是天定但也不是无法可解,若袁老夫人和大人肯割爱,让她拜入我的门下悟道修炼,便可解了这灾祸。”
袁老夫人止住了哭声,有些气恼:“宁儿是袁府的千金,怎能受得了这份苦。”旋即坐下。
云逸笑着抿了一口茶:“如今袁宁失忆,再也记不起前尘往事和享过的清福,此时随小道修炼正是最好的时机。”
袁老夫人转过头来关切的询问:“道长,您是说她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不错,小道也精通医理。近几日那些说能让贵府千金恢复记忆的郎中无非是想从贵府捞些钱财。小道今日直说,老夫人切莫动气,在下也是想让您心中有数,莫被人骗了。”袁府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怎能瞒得了他云逸,如此说只不过是将老夫人最关心的问题解决了,也省了老夫人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听到此袁老夫人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又故作伤心道:“罢了,也是这丫头命不好,前段时间就没了娘,近日又遭如此劫难险些丧命,若拜入您的门下能保一生无虞,我们袁家也算是对得起她死去的娘…回头我让人准备些盘缠。”想不起什么最好,离开袁府也省得碍眼。
“谢老夫人救袁宁一命。”云逸面带喜色欣然接受老夫人的赠与,活像一个谋财的道士,“袁大人那边……就烦请老夫人多费些唇舌,小道我便不去打扰了。”
哼,竟也是个贪图钱财的人。老夫人如此想着低声应到:“好,我知道了。”
袁府书房。
“母亲,这怎么能行?”袁大人听了袁老夫人的来意,知道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本意也不想回旋什么,但总要说些话,故而反问了这么一句。
“行了,就这么定了,那个道士说了,宁儿失忆是治不好的,放心吧,走了最好。”袁老夫人最了解儿子了,根本就没理睬他的疑问。
袁大人又像往昔一样遵从着母亲的意愿……
第二日,得到同意的云逸便带着袁宁离开,并唤她作玖柠,来到国都千里之外的深山之中造出结界。此后里面的人数年未曾出去,外面的人看不见结界也走不进结界。在这里仿佛是一对神仙眷侣过着安逸无忧的生活。
夜晚,玖柠已入梦乡,云逸立于月光之下,忽而一纸鸢摇晃着飞来落在肩头,好似说了些什么。
许久之后云逸独自念叨着:“这三本载有禁术的书:一本在蓬莱,一本在岱舆而后随神山一同没入深渊,还有一本在天界文渊阁。也就是说现在唯一能拿到手的记载着解咒之法的书在天界……”
翌日,庭院中。
“自我来到这山中便再未出去过,外面的世界都没来得及仔细游玩一番。”此时身着一袭天青色纱裙、随意披散着头发的玖柠,百无聊赖的倚在水榭边缘,看着池中鱼儿相互嬉戏,垂在一旁的小腿前后摆动,“每日抚琴练字看着同样的花花草草好生无趣。”在这结界中数年云逸从不曾让玖柠离开,他告诉玖柠人间凶险,伪善的面孔下却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邪恶心思。“嗨……”想到此又是一声叹息。
“柠儿。”云逸唤着。
玖柠听到后也不急着去应和,坐起身松了松筋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悠悠的走着,许久才走到云逸的书房外,还未走进去就先懒洋洋的喊了声:“师傅。”也许从未有哪个徒弟在师傅面前如此懒散,但云逸玖柠二人向来如此,云逸只传授玖柠一些琴棋书画,至于学到什么程度也全然无视,练或不练全凭她喜好,只希望她这段时间可以安安稳稳的住在这。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师傅。”小的时候叫他师傅也就罢了,如今长得越来越像从前的玖柠:一张鹅蛋脸,少许须发半掩着的饱满额头,一弯淡眉下还有双圆溜溜透着天真的大眼睛。纵然前尘往事全然忘了,但顶着这么一张脸叫他师傅,云逸总觉得怪怪的。
早些时候就曾让玖柠直接叫他云逸,但是对这么一个教习自己琴棋书画的人直呼其名总觉得不妥……玖柠走进书房站定在云逸面前身体微微摇晃仿佛没睡醒一样,“柠儿也不好直呼师傅的名讳吧。”
玖柠说的不无道理,“那……叫我云逸哥哥总可以吧。”联想到一些在人间的见闻,云逸想起了这么一个叫法。
“好,云逸哥哥。”
“柠儿,我今日要离开结界办点事情。”他无比正经的交代了一句。
“哦。”这件事情仿佛跟她无关。
“你一个人好好在这,不要乱走。”
云逸说的这句似乎提醒了玖柠什么,玖柠拼命收敛自己那跳跃着喜悦光芒的眼神,故作平静的问到:“师傅……嗯……云逸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但语速仍然比平常快上一倍。这句话表面好似在关心别人何时能回来,实际上是想知道对方会出去多久,不同说法而已。
“少则半月,多则月余。”云逸认为此事并不难,腾云而去,找到天帝说明原因,或者独自去文渊阁翻阅,最多一个时辰。只不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玖柠等的时间自然就长了。“柠儿闲着无聊可以多画些花花草草,云逸哥哥回来看你的成果。”
“嗯,好。”少则半月,这时间足够她下山玩了再不声不响的回来,此时的她有着说不出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