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兄姓周,名唤文德,若贤弟不弃,可称我一声文德,不知贤弟你高姓大名,周文德对于韩晔身份隐约之间有了几分猜测,作为四海客栈表面上的领头人物,他更关心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文德兄,小弟姓韩,单字一个晔,韩晔见到对方有些探寻之意,倒也没有故意弄一个假的姓名来蒙骗于人。
要是论起消息灵通,就算是朝廷在某些方面也不这些游侠儿,自己在这京城之中也还算声名赫赫,对方要是想知道自己的姓名,简直是轻而易举,若是自己蒙骗这周文德,到时显得自己小气。
对于这些草莽中人,有些事情必须要爽利,不然对方会觉得你与对方似敌非友,从而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见到韩晔爽快的说出了姓名,周文德心中了然,“不知韩贤弟今日来愚兄我这小小的四海客栈所谓何事。”
不瞒文德兄,小弟今日也是偶然听我这手下于二,说起京城之中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去处,心痒之下来这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看来我与韩贤弟今日却是有这个缘分,周文德脸上做出焕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心中对韩晔的话却是一点都不相信,京城传闻韩家公子整日游手好闲、熬鹰斗狗,常常流连于勾栏之中,看来这些传言有点夸大其词,至少对方在自己面前进退有据的样子,就不是平等之辈。”
于二见到自家公子与对方交谈甚欢,心中对自家公子的变化有些诧异,“要是以往遇到这种局面,一定是先打砸一番,然后由顺天府出面抓人,自己与自家公子施施然的离去,不会如今日一样和平解决!”
周大哥,葛先生唤你,有事商量,不远处一位身着青衣,面容有些阴柔之气的青年向着韩晔几人走来,青年对着周文德满脸无奈的说道,“葛先生在里厅等你,看样子你又要忙了。”
恩,我知道了,周文德沉吟一声然后对着韩晔歉意道,“韩贤弟恕愚兄招待不周,我些事物要忙,怕是不能与韩贤弟畅谈了,贤弟可到处走走,听听趣事也好……。”
周兄既然有要事在身,小弟自然不能挽留,我便自己领略一下周兄这里的风光!
周文德见韩晔并无怪罪之意,也就没有在理会韩晔两人,带着面容有些阴柔的儒服青年,径自的离去了。
“……”
公子,今日您为何与着等粗坯莽汉称兄道弟,于二一脸不解望着韩晔,“在他看来,与自己家公子能称兄道弟的最起码也要是权贵之家,今日简直是给这粗坯汉子天大的脸面。”
韩晔听闻于二的话满脸微笑的说道,“这周文德在平康坊之内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然出身不是官宦之家,但在有些事情上却比官宦要有用的多。”
自己这手下于二虽然是穷苦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到也非比寻常,不过总愿意以身份来论人高低,在格局上不如自己另一个手下许忠要大一些。
韩晔四下打量着四海客栈内来往的人物,虽然四海客栈被称之为客栈,不过,到是些前世大观园感觉,说书唱戏,高谈论阔者比比皆是。
韩晔随意的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与一脸敬佩的于二坐在一起,听着那留着山羊胡的说书先生,变着法的编排着那位顺天府尹夏荣,与自己这位身为主人翁的韩家二公子。
顺天府尹夏荣,算是文人之中为数不多效忠于韩家的清官,韩家在大魏是以功勋起家,先帝当政时,过于重用文人,导致文武官员在朝堂上一向政见不合,但自大魏建国以来,一直与其他诸国征战不休,武将也一直在压制文官。
不过,近些年来,朝廷内的文官与朝廷一直对外义和,大有休养生息的意思,使得大魏对外征战的次数也渐渐减少,逐渐的削弱武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这也使得双方在朝堂上一直多有争论。
御史台想凭借依云楼一事,借机铲除这位一直碍手碍脚的夏荣,从而进一步削弱勋贵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这里面既有皇储之间的较量,也有内阁中人的推波助澜。
这里面的主角,不是事件发起人的韩晔,而是哪位吃自己瓜落儿的顺天府尹夏荣。
公子,我去让人给这说书的刁民一点教训,于二起身便打算去叫些人来教训那目无王法的刁民。
于二你回来,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韩晔阻止了于二的行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渲染夏荣无能的一种造势方法而已。
至于夏荣一事,还是由朝中那些实权官员来决定,到底是革职查办还是官复原职。
那些实权人员中自然也包括韩家一派的官员,自家老爹绝对不会看着夏荣被人彻查构陷的。”
大魏的内阁与前世的明朝有很大的不同,大明的内阁更像是皇帝私人的幕僚团,而大魏的内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是为了限制皇帝的权利,里面既有文官也有武将,至于内阁的出现,自然离不开那位延续秦朝国祚的天命皇帝胡亥。
“……”
小友不知老夫是否能与你拼上一桌,一个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走到韩晔的桌前笑着说道,“老夫见小友眼生,不过相见就是缘分,小友应该不会介意与我这老头子一桌吧!”
说完,老人没有给韩晔开口的机会,直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顺手拿过韩晔身前的一个茶杯,到是显得韩晔向老人借座一样。
一旁的于二看到老人直接坐在自己公子的身旁,自家公子也没有驱赶老者的意思,也就没有理会两人,自顾自的听起另一位说书先生讲起了哪位被抄家的李阁老的坊间趣闻。
公子,在这些刁民口中,那个李大人,好像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徒有虚名,于二听到那说书先生不停地在讲述李挺严的丰功伟绩,忍不住吐槽道,“要是他那么了得,到最后也不会被……。”
不可胡言乱语,韩晔听见于二的话语,训斥道,“那位身为三朝内阁辅臣,单单是恢复科举这一项就足以让他名垂青史,更何况修复淮阳水渠与从新衡量朝廷法度,改建东都与京师,至于后来之事,不谈也罢。”
一旁的老者听到韩晔训斥自己家丁的话语,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赞扬之色,“小友比起那些迂腐文人要强上许多,世人皆是骂李挺严为国之奸佞,对李挺严以往做出的功绩反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说罢老者苍老的脸上不禁露出唏嘘的模样。”
老先生,世上的人无非两种,一种追名另一种逐利,韩晔顿了顿继续道,“能向“那位”一样抄家时仅仅搜出三斗沉米与一些破烂书籍,然而死后又声名狼藉的人,可见对名利不是那么执着,一个人不执着于名利足可见一般!”
小友到是看的透彻,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须,笑道,“如小友说的一般,李挺严此人不爱名声,也不追逐于利益,唯独守着心中那圣贤之道,向我辈只爱惜自己的一身羽毛,永远也达不到李挺严的那种境界,不知小友你是追名还是逐利!”
听到老人发问,韩晔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话不过都是些虚言罢了,晚辈只想一生无拘无束,若有能力的情况下,我必定辅佐当朝圣君,让百姓吃饱穿暖,我之心愿仅此而已。”
本来老者听到韩晔开头的四句话,心中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意,但听到韩晔后面的话,不由得无奈的苦笑一声,“你到是敢说,老夫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后辈,若是让那些多事人听闻,也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韩晔在说出这番话时,心中并无一丝悔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韩晔他第一次向陌生人吐露出自己心声,首先他感觉到的就是爽快,心中郁郁之气一扫而空,灵台也更加清明起来。
发现对方脸上并无懊恼之色的老者爽朗一笑,“若小友不弃,你与老夫今后便以友人向称如何?”
老者口中的友人,可不是前世的狐朋狗友。
在古代,朋友有朋党、友人之说,朋党指的是朝中同属一地的党派,友人可比作亲人,古有大义灭亲之说,而这里的“义”就有友人的成分。
韩晔没有刻意推诿,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在言语中他也能发觉老者的不凡,能与之交上朋友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承蒙先生不弃,愿与晚辈交友,晚辈韩晔自不敢推脱,韩晔见过先生,说罢韩晔起身对着老者深施一礼。
在古时后,长者愿意与晚辈交友,晚辈要向长者施以礼数,以示对双方的尊敬与认可。
古代有学问的老者权利是比较大的,在府、州、乡、县年迈的老者可以直接向地方衙门举荐学子参加相对应的科考。
老者见到韩晔施礼,点了点头道,“老夫姓方名瑾字卓师,你可唤我一声卓师,也可称我一声方瑾。”韩晔从新坐在长椅上点头应道,“晚辈冒昧便称你为卓师先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