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已然动心,要真的将余蒙蒙带回去。他实在是担心,余蒙蒙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他无法预料也无法招架的事情。
可是,在他听了屋里两个男人的话,心中却犹豫起来。想他们这般不同寻常身份的人,想来也是不屑于同自己耍什么心机,来欺骗自己。很有可能的是,余蒙蒙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余蒙蒙感觉身边的人久久没动,疑惑地扬起头,目光看着宁泽,却怎么眼看不清他的脸。晕眩的感觉一直都在持续,她恶心的要吐,遂一翻身,凭着感觉将脸朝下,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小师叔。”随后,就吐了起来。
看她这般难受的样子,宁泽心疼地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嘴唇不时地蠕动着,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要说什么才好。
君扶风听了余蒙蒙先前的话,又看她现在难受的模样,安抚道:“无妨,之后打扫就是了。”
白华蹙眉看着,站起来。不是他不愿意靠近余蒙蒙,而是因为他现在觉得余蒙蒙根本就不想靠近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心中像是被撒了一把盐,痛得他几欲无法呼吸。
而余蒙蒙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样子。他现在如何想,如何做,在余蒙蒙的心中大约都没有什么意义,她关心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凡人。
只是为何,为何是那个凡人呢?
白华茫茫然地看着,心中涌起了妒意来,却不知道如何派遣。看着他们那样亲密的样子,就如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余蒙蒙相亲相爱的样子。
渐渐地,无法自控地,他的意识模糊起来。合上眼睛,再倏然睁开,一瞬间,他的眸中散发着同前一秒完全不同的光彩。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和五官,但是神采不同,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到白华额间的朱砂痣,君扶风立即明白,面前的这个男子,已经是被心魔所控的白华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魔君在人间如此失控的模样,便盯着看了一眼,只觉得,白华看起来前后相差极大。之前的魔君,内敛而又冷漠,但眸子深处,总是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温柔感,气质卓绝,如风中翠松;而如今这副模样看起来,神情同庞缪倒是有三分相似,邪魅都写在脸上,一举一动更是甚至,仿佛是带着毒药的香气,着了风以后,迅速飘散开来。
只见他朝余蒙蒙走过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朝余蒙蒙看着道:“蒙蒙,你还能看得清楚你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吗?”
“你怎么知道?”余蒙蒙听声音也知道是魔君,但是,这般语气,她相信,只要是正常的魔君,就是打死他都说不出来。脑海中敏锐地想起来之前同魔君分别以后,突然追出去的另一个性格大为不同的魔君,不由说道:“你不是白华!”
“是啊,我不是他。”白华坐下来,伸手将余蒙蒙的下巴轻佻地勾起来道:“在你同这个凡人成婚的那一天,你便叫了我相公,怎么,如今却要不认账了吗?”
这话听得余蒙蒙头都要大了。尤其是刚吐完,恶心得要命的时候,她更是难受。只要俯身下去,再次大吐特吐。白华坐在旁边,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反而还关切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同方才相比,你现在更难受了?”
“你少废话!”余蒙蒙擦了擦嘴,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眼睛也看不清楚,糟糕的感觉弥漫全身,让她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哪里还禁得住白华这样问,气冲冲地出口道:“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就直接说出来啊!不说就拉倒,别在姑奶奶这里阴阳怪气的,听着恶心!”
屋内的许多人,包括白华,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脾气暴躁的余蒙蒙,也是头一次听她说话这么不讲究,出口就是干干脆脆的骂人。而白华倒是没有意外她会这样,笑道:“我的确知道呢,不过,我决定不告诉你。你若是立刻回到冥界,就代表着同这个男子的婚约关系也到了头了,如此,我为何要坏自己的好事呢?”
一旁观望的君扶风几乎惊呆了。他从来不曾见过这样轻浮的魔君,甚而说出来的话,也是这么的讨人厌。他只皱了下眉,没有发言,便继续看了起来。
宁泽见方才还冷若冰山的男子,忽而腰身一变,成为这样性子轻浮佻脱的人,还伸手对余蒙蒙动手动脚的,不由心中一阵讶异。定定地看着白华,见他同方才相比,也不过是眉心多了一点朱砂痣。但何故,性情就如此大变了呢?
再听了他对余蒙蒙说得话,见余蒙蒙的反应,一一被他说中,宁泽心中更是紧张。且听这男子恨不得余蒙蒙回去冥界,便下意识地捏了余蒙蒙一下。
感受到身体上的微痛,余蒙蒙便明白了这是宁泽在紧张。心中感叹,这个男子果然对自己是有心的。感动了一下,便忙安抚性地在暗中,回应了宁泽一下。
夫妻二人默默的交流,自然被对面看着他们的白华给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冷笑了两声,道:“好一对患难鸳鸯,可惜不能到白头。”
若是旁人敢当着一对夫妻的面说这种话,估计会被人打得连他亲娘都不认识。这分明就是在诅咒人家夫妻生活不和美,最终一定会破裂,所以才叫不能到白头的吧。
而余蒙蒙听了,却只觉得这人幼稚极了。甚至觉得,魔君这样的行为,不管出于什么苦衷,都有些丢人到家了的感觉。
“可恶!”想着,她不由脱口而出骂了一句。实在是不明白,魔君为什么要在为难了别人以后,还要自虐似的为难自己。那么一个阴沉稳定的人,竟说出这样不符合他身份的话,嫉妒和……
等等,堂堂的魔君大人,他究竟在嫉妒什么呢?
余蒙蒙完全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想,只觉得,这样奇异的白华,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