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种在家里不知道要有多少隐患,为什么不种在外面?”米丛对魏文林的做法很是不解。
魏文林此时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米丛,他走近米丛:“我说的这些话你真的相信?”
米丛有些慌,魏文林的目光仿佛带着一种压倒一切的力量,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地躲开他的目光。
只是那样的念头刚起,米丛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为什么要躲,又有什么可躲的。
米丛直视魏文林:“我为什么不相信?”
魏文林静静地和米丛对视了几秒,突然笑了笑:“没想到夫人这么好骗!”
米丛皱了皱眉,心中生起一丝憋闷,有些伤心,更多的是不解:“你是说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魏文林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心,隔着密密的刘海,刚好点在小小的疤痕上面:“也不全是,有一点是真的。”
米丛只觉得自己额心仿佛被烫了一下,脸上生起一抹红晕,硬着头皮问道:“那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魏文林转过身,环顾四周,看着和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庭院,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没有剧毒的一线天,也没有蛊虫。”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米丛竟然有些失望:“原来那些只是你编出来逗我玩的。”
魏文林轻轻笑了笑:“夫人此言差矣,那些可不是为夫编出来的,都是府中下人无聊时的臆想。”
米丛再瞧眼前的院子,去掉神秘莫测的幻想,这里的一切显得有些破败荒凉,可偏偏是这样的小院子硬生生地夹在富丽堂皇的魏府中央。
“这里是?”
魏文林突然握住米丛的手,炙热的温度仿若流火一般从他的身体里流入她的身体。
他的声音极轻,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散:“我七岁之前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米丛此时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夫君这么念旧。”
魏文林没有说话,松开米丛的手,向着紧紧闭合的房门走去。
米丛立刻跟在他的后面,她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故作轻松地问道:“刚刚老爷不是说只有一部分是假的吗?那到底什么是真的?”
魏文林停下来看了米丛一眼:“你想知道?”
米丛直视着魏文林的双眼,点了点头,夸张道:“都怪老爷,我实在好奇的紧,若是今天听不到答案,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魏文林的余光扫了一眼那些形态各样的植物,有些不屑的道:“有一句话我没骗你,种在园子里的都是些杂草。”
米丛有些惊讶:“全部吗?”
魏文林点了点头:“至少现在为止,它们并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米丛有些不解:“一线天也是杂草吗?如果这些都是杂草,老爷为什么又专门让人种在这里?”
魏文林看着米丛认真的神色,竟然生出了一丝成就感:“夫人,那并不是什么一线天,在它生长的地方,因为颜色赤红被人叫做红草。”
看着米丛微微变化的神色,魏文林感觉到一丝奇妙的愉悦,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要让人把这些东西种在这里?大概是兴趣,我从小便喜欢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魏文林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发出一丝奇异的光芒,可是米丛并没有注意到。
米丛环顾四周,想像着年幼的魏文林在这里玩耍样子,眼角扫过紧闭的房门:“我们要进去吗?”
魏文林低头凝视着米丛红润的脸,她的眼睛明澈动人,仿佛没有染上一丝尘世的污秽,他的双腿突然如巨石般沉重。
魏文林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门,终是没有踏出最后一步:“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知道积了多少尘土,还是等哪日打扫过后再来吧。”
米丛有些失落,并没有勉强,点了点头:“等到那时,老爷一定要记得叫上我。”
魏文林毫不犹豫地转身:“一定。”
米丛回头望了一眼,带着一丝连她都没有发现的惆怅,跟在魏文林身后出去了。
两人新婚燕尔,到了夜里更是难舍难分,一番云雨过后,米丛躺在魏文林怀中。
米丛睡意沉沉,将睡未睡之时,魏文林突然开口:“明日三朝回门,岳父定会找你……”
只听了个开头,米丛迷迷糊糊中忍不住笑了起来:“父亲找我做什么,我是家中庶女,父亲哪会把我放在心上,有什么事也是母亲找我说才是。”
魏文林被她打断也不生气:“我听到消息,岳父大人不久之后,便要进京。”
米丛立刻睁开眼,从榻上坐起来:“父亲升官了?”
魏文林触摸着垂落的青丝,点点头:“十之八九。”
米丛心中震动,哪怕嫁了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家,离开父亲那么远。京城,那是她只听说过,却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怎么会这么突然?”
魏文林在心里摇了摇头,此事岳父大人不知筹谋了多久,才有了今日的胜券在握,魏文林有些怜惜地摸着小妻子的脸:“别怕,你要是想岳父岳母了可以给他们写信,等我有空我就带你到京城看他们。”
米丛点点头,眼角发红,她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她的那些底气,原来全是来自于那个她并不曾真正在意过的所谓的家。
米丛躺在魏文林怀里,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帘外一闪一闪的烛光:“你放心吧,我没事,早早晚晚都要有这一天,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米丛心中烦乱,愈发疲惫,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魏文林看着娇妻的睡颜,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最后睡不着的却是我。”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身,米丛让方嬷嬷重新清点了一遍准备好的东西。
方嬷嬷瞧她脸色有些不好,以为米丛过于紧张,安慰道:“夫人不必如此,东西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夫人是回家,纵使不带这些身外之物,老爷和夫人也是高兴的。”
米丛苦笑,欲言又止,可又觉得自己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只敷衍道:“我知道了。”
到了米府,米大人果然和魏文林说的一样,单单留下了米丛。
米丛很少进父亲的书房,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米大人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庶女,因为她姨娘,米大人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个庶女。
如今见她长的如此清秀,气质恬淡,不免有些欢喜。
米丛偷偷抬眼,像小时候一样想要偷偷看看父亲的脸,却被米大人看了个正着。
米丛脸上一红,想到父亲即将调任京城,连眼睛都跟着红了起来。
“父亲……”
米大人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米丛用帕子试了试眼角:“夫君昨日告诉我父亲要调到京城去,可是真的?”
米大人点点头:“调令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如无意外一个月后便会启程。”
米丛睁大眼睛:“这么快!”
米大人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不忍:“是父亲不好,这些年委屈你了。”
听了这话,米丛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哪有什么委屈,母亲持家有方,对我们姐妹一视同仁,下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米大人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母亲向来公道,处事大方,这些年辛苦她了。”
两个人毕竟相处的少,米丛不会像五妹妹那样和父亲撒娇。米大人虽有心弥补,可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米大人突然咳了一声:“有些事父亲本不该问,只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如果不问清楚怕是难以放心。”
米丛有些感动:“父亲要问什么?女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米大人犹豫了片刻:“你与那魏文林在成亲之前就已认识?”
米丛愣住,脸色渐渐发白:“父亲不会以为我和他早有私情才会……”
米大人摆摆手:“你与他已经成婚,就算有私又如何,便是世人也不会苛刻,说不定还要说一句佳偶天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米丛立刻摇头:“我们并没有私相授受,不过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米大人眉心一跳,脸上不动声色:“哦?那是何时?”
米丛自然不会隐瞒:“当日母亲带女儿和五妹妹三姐姐一起到静安寺上香,路上我曾掀起帘子,只一眼便看到了他。”
说起那日的事,米丛不免有些羞涩。
“父亲,可是有什么不妥?”
米大人摇了摇头,半晌沉吟道:“你也大了,有些事为父也不愿瞒你。近日我遇到一老友,他听说你嫁到了魏家,与我谈起魏文林,我才知道我还是小看了他,此子野心太过,怕不是……”
米丛心中酸涩,原来被父亲担忧是这种滋味:“怕不是良配?”
“这……”米大人哑口无言,知道自己有挑唆他们夫妻关系的嫌疑,可有些话不吐不快:“魏文林心思太重,若是他晚几日来提亲,我定不会那般爽快地应了婚事。”
米丛轻轻一笑:“父亲会犹豫,可最后还是会答应。”
米大人想要说些什么。
米丛摇了摇头:“我不嫁他,又能嫁给谁,女儿从小锦衣玉食,最是受不得苦。女儿知道魏家已经是女儿最好的选择了。
况且我夫君是魏家家主,心中自有丘壑,想要更进一步又有什么错。
我既然嫁了他,他的志向和抱负便是女儿心之所向。”
米大人望着米丛坚定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米大人心中的遗憾和愧疚又加深了些,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儿身上竟然有几分自己嫡长女的风采。
米大人心中高兴,把打算给米丛的体己又加了一成。
从书房出来,米丛直接去了夫人那里。
刚走到门口,却见冷嬷嬷守在门外。
米丛放缓脚步:“冷嬷嬷,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这……”冷嬷嬷犹豫着要怎么回答。
屋里传开夫人的声音:“是四姐儿吧,让她进来。”
冷嬷嬷立刻退到一边,亲自掀起帘子。
米丛疑惑着走进去,刚走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哭,她立刻停下来。
夫人像是看到她的动作一般:“进来吧,都是自家姐妹。”
米丛这才走进去,屋里只有夫人和五小姐。五小姐一双眼睛通红,眼泪含在眼里,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
米丛有些吃惊:“出了什么事,妹妹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