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处事较之张飞要谨慎些,因而事先发问:“明日我等该如何劫粮?”
“明日我等便依旧正常运粮行军,我平原与西平昌粮队皆交予陈良押送,我与张兄、关兄在后方静观其变,无论运粮之将是何人,以二位手段也足以应付。”岳封道。
关羽轻抚胡须,淡然问道:“若是运粮之将盘查粮草又该如何?”
岳封正色道:“盘查是避免不了的,我平原、西平昌距离较远,运粮亦是最晚抵达,因此到时多半是其余郡县粮草全部盘点完毕,只等我二县粮草,到时便将二县行军口粮摆在前方,也好拖些时间。”
张飞一边豪饮着美酒,一边笑问道:“那运粮将军带了多少人马?”
岳封道:“据我等事先打探,应当不过千数人,只消我等动作够快,小半个时辰便能剿杀一空。问题则是有两个,一是其余郡县运粮队伍应当如何,是一并围杀还是放其走路,二是枣强此地虽是运粮路线交汇之处,奈何亦是官道枢纽,若有异状,援军半个时辰便可抵达。”
关羽眉头一皱,讥讽道:“十拿九稳便是如此?”
岳封笑了笑,也不以为忤,只是说道:“我自然有所打算,只是还需听听二位仁兄的意思,免得去了再起争端。”
关羽冷笑道:“放心,此番我等是以你为首,自然全听你号令。”
岳封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当仁不让了。”
说完,他向关羽、张飞招招手,示意二人上前。
将当地地图展开后,岳封伸手一点,道:“此处这便是枣强,劫下兵粮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带着这些个兵粮逃出虎口。”
几人目标可是数万石粮草,即便是成功劫下,短时间内要搬送也非易事,到时候定然是行军速度缓慢,极易被人一网打尽。
关羽沉吟片刻,道:“若是我等于枣强发起骚乱,北方数县皆会因此起兵,最近的便是南宫、冀县、衡水三地,枣强地势平坦,届时必是重重包围之局。”
岳封颔首道:“正是如此。因此我等夺下兵粮后需分兵三路,我自领一路,关兄、张兄各领一路,分别挡住南宫、冀县、衡水三地援军,替后方争取些时间。”
张飞奇道:“如此一来,我等少说要奋战数个日夜才可将粮草搬运至过河,可清河也非我等地盘,到时万一乔浮等人物落井下石怎么办?”
岳封冲着张飞悠然一笑,摆手道:“谁说要将粮草搬运过河,枣强南临绛水,到时自然会有人送来木筏,你们只需将粮草尽数搬上木筏便自行撤退吧,河流下游还有人接应。”
关羽疑惑道:“高唐一干义贼这几日在何处?”
岳封见关羽似有所指,诡秘笑道:“到时你们便知道了。”
三人商量完毕,岳封挥手告辞离去,刚一出门便是遇见了青松子。
青松子正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岳封安然无恙,只觉心中一喜,笑道:“大人,已是亥时了,还不见您外出,因此末将来瞧瞧。”
岳封心中一涩,柔声道:“难为你了。”
他自问与青松子没什么交情,即便青松子能对他言听计从,大多也是出于对师尊的尊敬,只是青松子却恪尽职守,从不懈怠,实在是难得的良将。
青松子憨笑道:“大人,紫菱师妹此行前可是再三交待‘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大人左右’,倘若我不听她的话,她可又要在师尊、红袖师姐面前告我的刁状了。”
听青松子提起紫菱,岳封不禁讷讷一笑,叹道:“她不是巴不得我死么,怎会叫你保护我?”
青松子轻咳一声,煞有其事地说道:“大人,此事可是千真万确,要我有半句虚言,便叫我青松子……”
岳封陡然摆手打断了青松子的话:“罢了,只几句戏言,何必当真?她那边你安排下去了么,此事可是至关重要,倘若晚了一时半刻,我等数千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青松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大人,您放心,紫菱这丫头虽任性,但还知道轻重,绝不会误了大事。”
岳封点头道:“如此就好。”
见岳封转身要走,青松子忽又问道:“大人,明日一战可是千难万险?”
岳封蓦然回首,笑道:“当然,明日我等要抵挡冀县援军,此地兵将最是精良,算是冀州翘楚,自然是难上加难。”
青松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一来,便由我打头阵吧。”
岳封心中微暖,然沉吟半晌后,却是忽摇头道:“等等,我忽想起一事,那衡水……如此倒也好。”
他先忧心忡忡,而后面色稍缓,直叫青松子满面茫然。
岳封回过神来,向青松子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此事至关重要,必须由你去办。待明日我等劫下粮草后,你需如此……可听清楚了?”
青松子听闻岳封之言,亦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当下重重一点头。
岳封搓搓手,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机关算尽,也始终有遗漏之处,眼下也只得期待明日一切顺利了。”
虽说他也曾说过此事十拿九稳,可那只是抚慰关、张二人的权宜之计,实则他连七八成把握也无,具体如何,还要看他和陈到配合是否得当,真出了岔子,也只得在战场上随机应变了。
乔浮倒是“感恩图报”,还未入夜时便是送上了酒食,数量虽不多,却也足够一干运粮将士饱餐一顿。
关羽得乔浮看重,自然需在驿馆中停歇一夜,而岳封、张飞二人还需调兵遣将,于驿馆中商讨完毕后,便是领着随行的几人匆匆溜出了东武,向手下驻扎的山头靠近。
行不数里,岳封兵营便在眼前,张飞勒住缰绳,笑道:“岳小兄弟,明日再见了。”
岳封亦是向张飞抱抱拳,各自分离。
程山已在帐中昏昏欲睡,见岳封总算归来,忙出门相迎。
岳封吩咐道:“今夜间只留数人守夜便可,明日丑时埋锅造饭,将士们饱餐一顿后,便要上阵杀敌了。”
程山苦笑道:“大人,除了虎贲外,其余弟兄还无趁手兵刃。”
岳封摆摆手:“无妨,没趁手兵刃,棍棒等物总有吧,明日一战,若是顺利兵刃之事自可迎刃而解。”
一夜无话。
翌日,岳封早早便领着营中众人与张飞、关羽会合在东武城外。
乔浮自然出门相送,好不容易将其打发走了后,关羽扫视一圈,皱眉问道:“怎不见青松子那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