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出彩的人物,眼界自然也要出奇得高。
陈良向来谦逊,见关羽反应甚至有几分受宠若惊。
当着关羽的面,陈良总不可避酒,只三碗下肚,身子已有些摇摇欲坠。
关羽见陈良如此,早知此人不胜酒力,不免讥讽道:“原来平原净是些土鸡瓦狗,料想县令也是一酒囊饭袋。”
陈良眼前本已模糊一片,直欲闭目安眠,听闻此言,却又怒上心头,强自一拍桌面,怒道:“住口!”
关羽眼睛一眯,心中杀意已起,大手已摸上一旁大刀。
陈良一反谦逊姿态,毫不避让地迎向关羽逼视,掣下配剑,冷声道:“我武艺虽敌不得你,却也不怕死,若你再胆敢侮辱我大人一句,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如此甚好。”关羽站起身子,提刀而立,卧蚕眉倒竖,正要上前斩杀陈良,门外却忽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一东武城官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堂中,向乔浮哀嚎道:“大人,大人,不好啦,山贼入城了!”
“什么!”乔浮本已被关羽吓得瘫坐在当场,闻言更是魂不附体,吃惊道:“怎会如此,周遭早已肃清,哪有山贼?”
被士兵这一阻,关羽稍微冷静些,道:“乔大人不必忧虑,想必是这士兵危言耸听吧。”说话间,他已将一手扯住那士兵前襟。
士兵不敢多言,只得苦笑点头。
乔浮摇头道:“不会,眼下正是粮草入城之时,我早在城外布下上前守军……”
关羽傲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大人又何须忧虑。”
乔浮此刻也顾不得关羽威势,仓皇站起身子整理好衣衫,道:“还是出去看看为妙。”
关羽上前几步,一手扯着前来禀报的士兵,一手按住乔浮手臂,道:“既然要看,还是一齐出去看才好,我瞧不妨唤上这位陈良兄弟,我等一齐前往。”
乔浮哪里敢说半个“不”字?陈良定了定神,酒意稍稍消散了些,心中却是大急,他担忧粮草安危,全将兵将安排在驿馆中看候,眼下身旁并无一人,要给岳封通风报信也无可能。
事已至此,陈良已是明白,这西平昌的打算与平原县一般无二,皆是想要逃避征粮,目的大致相同,但最终目的却是不同。
平原早先受张大户荼毒,县中极为缺粮,因此岳封与陈到密谋一番后,自是打算用计将各县进奉粮草秘密劫走以维持后续几月用度。
而西平昌虽也遭逢旱灾,但却不似平原那般严重,因此逃避征粮的手段则是更绝——他们更想用计将西平昌进奉的“兵粮”付之一炬,届时借东武城中人之口,韩馥迟早知道此消息,到时候便可将粮草之过一并推在绿林山贼与东武城的头上。
只是关羽此番行事颇为谨慎,生怕出些许纰漏,因此便想时时盯在乔浮与陈良身旁,若是事情败露,便要杀人灭口,到时韩馥调查此事时东武城自然有旁人道出山贼说辞。
乔浮是个胆小之人,平日最怕他人暗算,因此早早便在县衙旁建了石塔,塔上每日都有士兵放哨。
几人出了县衙,便是沿着石阶上了石塔,石塔足有数丈之高,足以将整个东武城形势看个分明。
刚刚登上石塔,便有一阵箭雨攒射而来,几人忙伏身躲避,只要关羽傲然立于原地,待箭枝射来时,只将大袖一拂,箭枝便是失了力道,自石塔落下地面。
几人在塔上观望一阵,却发现那伙山贼竟有数百人数,当首一人身手极为了得,仿佛一簇利箭,箭头直指驿馆方向,无人可当其锋芒。
乔浮顿足道:“糟了,这伙山贼直冲驿馆而去,显然要是夺取兵粮而来,这可如何是好!”
陈良与关羽各怀心思,闻言自是默然不语,只是陈良心中多是担忧,而关羽却是欢喜居多。
若是真叫西平昌众人烧了驿馆,西平昌与平原县自可逃过进奉,只是平原县众人不仅要白来一趟,还要无故赔上十数日口粮,这叫平日精打细算的陈良如何能不担忧?
眼见着山贼又向驿馆方向推进数十丈,陈良忍不住闭住双目,心中一片黯然。此时此刻,就算岳封当真闻风而至,只怕亦是来不及了。
“喔!”
“咦?”
正当陈良绝望之际,忽听得乔浮一声惊叹、关羽一声轻咦,当下忙睁开眼睛,再向塔下望去,却发现塔下山贼已缓缓停止前进——一白衣公子、一青袍大汉领二十兵马已截住山贼,正以二人之力当住一豁口奋力厮杀。
“大……”陈良见状大喜,险些脱口唤出“大人”二字。
关羽卧蚕眉大皱,见此情形,已知事情有变,当下也顾不得塔上众人,转身沉声道:“来人只二十之数,恐挡不住山贼锋芒,我需前去应援。”
陈良瞪关羽一眼,心中暗想道:是给山贼应援吧。
待关羽走后,陈良向乔浮拱手道:“既是关兄前去应援,我等想必不必担忧前方山贼,还请大人将人手尽数调到驿馆,以防有漏网之鱼。”
正所谓千防难防,家贼难防。虽说山贼已是无碍,驿馆中的西平昌兵将也不可不防,好在陈良手下人手较多,配合当地兵将,应当能将兵粮死死守住。
乔浮深以为然地道:“言之有理。”
呼啸声、惨叫声连连响起,岳封手中夕影枪接连变招,眨眼间刺倒三人,只是后方山贼一股脑涌来,即便是他如何变招也当不住如此冲击,不得不使出百鸟朝凰枪中的守招守卫一招,再抽冷子刺倒几人。
“青松子,快些打退敌将!”岳封没好气地吼道。
青松子面色阴沉,与那山贼头领已战了十数合,却仍是分不出胜负,听到岳封叫声后,无奈吼道:“此人武艺了得,我能不败已是万幸之事,如何打退!”
在岳封马后,二十虎贲已结成枪阵,随二十匹良驹往来冲杀,只是无论如何冲突,阵型都未曾大乱,星离月会枪正是数人配合时才可发挥出最大威力的枪法,最是适合眼前情景。
岳封原本还有所留手,出手皆未伤性命,但见山贼人数愈多,也无从留手,不待他发狠,却听一旁一声厉喝传来:“狗贼!”
青松子与山贼头领激战正酣,斜里忽杀出一将,雪亮刀光宛若灿星,一刀横抹青松子头颅。
岳封见青松子遇险,也顾不得再阻拦山贼,冲突一阵,也自斜里冲出,一招“单旗双旌堕悲尘”使出,枪影左右摇摆三次,而后将枪身一拧,枪身一记飞旋,准确无误地刺向那山贼头领。
攻敌所必救,有岳封支援,青松子急速转刀,当住那雪亮刀光,两人刀法极其相像,只是青松子仓促出招,一来一回间吃了些暗亏。
“是你,关羽……”青松子对对手怒目而视,纵马提刀,与关羽战将起来。
至于另一旁,那山贼头目挥矛荡开岳封枪招,定睛一看,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岳封手腕一麻,翻个白眼,道:“原来是你,早知如此,也不必交战了。”他先前所发枪招本身极难破解,算是寒漠枪诀中破绽最少的一招,只是对面那人一力降十会,仅凭力气荡开长枪,其身份也自是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