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箭相交,劲力四散。
那箭枝未能伤及岳封,却因其内蕴劲力,与少女银枪一撞,卷起一阵疾风,刮飞那少女面纱。
这一下,岳封与白袍小将皆是怔于当场。
尤其是岳封,这几日两人虽形影不离,只是少女不论吃喝,皆以袍袖遮面,以致于这几日他竟无从得见真容,只是暗觉她一双美目清澈灵动。
只是仅凭一双美目也无从判断相貌,在岳封看来,但凡白纱遮面者,倘若不是美若天仙,那便是面目可憎、牛头马面。
如今看来,少女明显属于前者。
那少女虽只十三四岁年纪,然身形已婀娜似玉树,面容更无半分俗气,秀丽、清雅已不足以形容其惊艳,只怕也只有那闭月羞花的貂蝉才能与其相提并论。
尤其眼角一颗泪痣,更让清冷中平添几分妩媚。
“哼。”少女冷哼一声,轻顿长枪,似恼火、似娇羞,直叫岳封与那白袍小将浑身一颤,直如喝醉了酒般踉跄。
“咳,想不到姑娘竟……如此……”岳封想出言奉承几句,却又不禁念及日前骑马强拖少女前行,又自哑口无言,不敢作声。
“你,你是……”小将愣神片刻,忽闪身下马跪伏在地,口中叫道:“晚辈郑九,见过师叔。”
这一声师叔太过惊人,叫岳封与少女皆不明所以。
“哪个是你师叔?”少女柳眉微蹙,手上依旧紧握长枪,她本有些不谙世事,若在以往,定然此刻便要放松警惕。
然这两日,她多中岳封诡计,因此整个人倒变得多疑起来。
“在下郑九,早年曾跟随张绣师父修习枪刀棍棒,两年前曾在师父手中见过师叔画像,不想今日竟……竟是冒犯了师叔,还望师叔莫怪。”那自称郑九的白袍小将诚惶诚恐。
少女微微摇头,道:“我观你刀法散乱,毫无‘百鸟朝凰’之势,你这贼子休想骗我。”
言语中,她有意无意瞥向岳封。
岳封老脸一红,忙开口朝郑九道:“少在这里攀亲,既是姑娘世侄,为何要助纣为虐,领着那些个黄巾贼屠戮百姓?”
郑九闻言双目立时瞪得圆如铜铃:“屠戮百姓?并非如此!此间百姓向来有于以麻布包头的风俗,不想竟被朝廷误认为黄巾军,因而惨遭朝廷杀害。”
“荒谬!如此说来,你缘何会驻扎于村外山中,羽林军竟对你视而不见?”少女此刻已全然与岳封保持同一战线。
郑九话语漏洞百出,实在不足以取信。
郑九羞赧一笑,讷讷道:“师侄不敢欺瞒师叔,实是师侄麾下军将不堪一击,不敢与朝廷羽林交战,因此在山中东躲西藏,待羽林散去后,才敢去村中寻些吃食,过后又在山中扎营。”
“喔,果然是乌合之众。”岳封生怕少女会信了那郑九的“鬼话”,因此并不放过任何落井下石的机会。
“羽林军中领兵的是哪个将领?”少女再三盘问。
“师侄实在不识。师叔不信师侄身份?且看我操练!”郑九白岳封一眼,取过大刀,就地练起张绣昔日所传武艺。
那一招一式间虽不尽圆融,只是那每一刀皆显是守中带攻之式。
他耍得倒当真是百鸟朝凰枪诀中的招式,我门中的不传之秘,想来应当是张绣师兄的徒儿无疑……少女细细观摩一阵,稍稍点头。
说来也是怪那郑九倒霉,他的百鸟朝凰枪原本便不甚熟练,且此等半攻半守的瑰丽枪法最怕的便是擅长抢攻的敌手,而他遇到岳封后,岳封招招抢攻,而后后者又突施奇招,这才叫郑九束手束脚、章法大乱。
今日之事应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只是可怜了那些个或惨死、或逃窜黄巾军。
郑九似是瞧出少女惭愧,忙出言安慰道:“师叔不必介怀,不过一帮乌合之众,若不死于师叔手中,久后也必然死于羽林军之手。”
哼,这小子果然滑头。岳封心中颇为不屑,心中则是暗自盘算起来。
若是趁此刻逃跑,成功率应当又降低了几分,一个白衣少女便难以应付,如今又多了一个师侄,如今再要逃遁,只怕是无甚可能了。
“此人是谁,莫非祖师又收了弟子?”郑九好奇地指着岳封,他只觉岳封枪法不弱,只是那枪法却是从未见过,因此心中还以为门中几位长辈又创出了新枪法。
“并非如此,此人说来话长,我几日前刚刚自乌角先生处擒来此人,如今正要将他押送至颍川,交予水镜先生处理。”少女如实说道。
郑九闻言拍拍胸脯,笑道:“如此小事如何需师叔出手,不如将其五花大绑,由师侄我代劳将他送到颍川,免得这小子再有诡计。”
郑九也算聪慧之人,稍微推测一番,便是猜出了少女与岳封缘何会强攻他们黄巾营寨,因此便提议要将岳封押解至颍川。
“水镜先生?”岳封听到这个称呼,心头不觉轻颤了一下。
相信稍微知晓东汉末年历史的人,对这个名字绝不会陌生,水镜先生此人可谓是神秘非常,就连多智近妖的诸葛孔明,都要尊称其为先生,其地位可想而知。
岳封对这段历史不算熟悉,不过粗略知晓,但听闻自己要被送至此人手中,心中却是大定。
如此德高望重,应当不会暗害于我?岳封摸摸下巴,沉吟半晌后,忽而作义愤填膺状,重重说道:“不必,郑将军并非我敌手,我岳某人还需姑娘亲自押送。”
白衣少女微微颔首,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眼下你手下将士皆逃窜,不妨先行跟随在我身侧协助我,待事成之后,水镜先生对你自会有安排。”
“如此甚好!”郑九大喜,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我说郑将军,你这‘师侄’可要伺候好‘师叔’。”岳封抱臂于胸,言语间故意将“师侄”与“师叔”二字咬得极重,意在强调郑九与少女二人关系。
大家皆是男子,互相心中心思如何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