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岳封也自诩识人无数,只是上一辈子外加这十几年,还从未见过此等美丽女子。
怀中少女身披淡紫外袍,柳眉、杏目、瑶鼻、朱唇无一不恰到好处,娇嫩面庞几如盛放的昙花般温润,无时无刻不透露万般风情。
寻常女子纵有动人之姿,也断不会令岳封如此失神,只是怀中姑娘眉宇间隐含蚀骨灼心的媚意,不论其嗔怒亦或是其余什么情绪,那浑然天成的妩媚感皆是挥之不去。
而正是这一点特质,宛如倒勾般深深嵌上岳封心头,令他心跳怦然加速。
两人鼻息相闻,岳封只觉脑袋轰然炸响,直接愣在当场,浑然忘却了那随时可割断自己喉咙的短刀。
“好个登徒子!”少女亦是晕生双颊,心中虽也羞怒,奈何她也知岳封先前占便宜不过是无心之举,如今倒也发作不得,何况此刻她还需他帮忙脱身。
“好,我送你走。”岳封此番答应得颇为痛快。
若是赵霆在侧,此刻见岳封反应也免不了要大跌下巴。他以往这人从不做无目的之事,换句话说,那便是无甚义气,最是懂得明哲保身。
数日前他为陈到献计,替后者解决县中口粮问题,所为的也是借陈到与童渊这层关系,令处境不至于太过糟糕。
事实上,就连岳封自己也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还应承得这般痛快。
岳封内劲要比赵霆深厚,速度也快些,趁赵霆还未出洞,怀抱紫衣少女闪身没入林中。
因怕赵霆追赶,二人却是上了山。猎猎山风自两耳旁掠过,少女束发紫带随之松动,青丝随之披散开来,轻拂着岳封脸颊。
这小子好深厚的内劲,比之赵霆也不落下风了。
紫衣少女凝重的面色逐渐苍白,先前在洞中她手臂不甚中了赵霆一枪,此刻伤口火辣辣的疼,鲜血已浸透了小半衣衫。
眼见树木快速向后退去,少女抬头不见赵霆身影,忙轻声道:“停步。”
岳封身子连续起落几次,最终在参天古木下落定。
“姑娘,你觉得如何?”岳封瞧那紫衣少女面如金纸,忙放缓力气,轻轻将她放于树前。
回应他的只是少女剧烈的喘息声。
岳封见那少女双目微阖,颤抖着伸过手去,拨开碎衣衫,见一长俞半尺的狰狞伤口,瞧那伤口痕迹,正与赵霆手中的“朝霞”两相吻合。
“当真是毫不留情,瞧这伤口,若刺中的不是手臂而是躯体,一条命只怕要交待了。”岳封暗道奇怪,赵霆平日下手虽狠,却妇孺却是格外躲避,如今下手忒狠,莫非面前的紫衣女子与赵霆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我……袖中……有酒和药,你取出……替我包扎伤口。”少女气若游丝,若是再不止血,生死也便在一线间。
岳封闻言大喜,他也正为此事伤神,伸手在少女袖中一摸,果真摸到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大瓷瓶中乃是药酒,小瓷瓶中想来应当是金疮药。
拔开那盛酒的瓷瓶,他不禁轻舔嘴唇,自打出了天柱山,他便一直身不由己,因此也是滴酒未沾,此刻即便是药酒也令他食指大动。
只是,岳封也知此刻并非想这等无聊之事的时候,因此定了定神,凝重说道:“姑娘,你忍者些。”
古时没那个条件,受伤只能先以酒消毒,再以金疮药包扎伤口,能否恢复如初便是要看天意了。
“嗯。”紫衣少女本就娇柔,一受伤更显楚楚可怜,只是失神地望着岳封。
岳封按住少女香肩,将瓷瓶一倾洒下药酒,他这十数年中也曾受过伤,早知此间疼痛,因此手上早已暗运内劲,只怕那少女因心神不坚而挣扎起身,致使流出更多鲜血。
紫衣少女眉头大皱,却并未挣扎。她此举着实是令岳封佩服万分,说来她不仅未曾挣扎,就连痛吟都未传出一声。
好坚强的姑娘。岳封看在眼里,不觉微微一笑,可惜,眼前只是位女子,若是男子,心神如此坚定,功成名就想来应当不在话下。
“多谢。”止住血后,紫衣少女内劲算是后继有力,行将上来,令她回上一口气,面色好看不少。
“不必……”岳封展颜一笑,正待问些问题,瞳孔却猛地一凝。
两人此时所处的古树之下乃是一块突兀岩石,视野开阔无比,山下景象尽收眼底。而岳封环视之时,恰见一白色身影提枪向山上飞掠,不是赵霆又是何人?
紫衣少女挣扎着爬起身子,虚弱地轻叹道:“罢了,此次便与她做个了断……”
岳封忙按住少女,摇头道:“不可,她不会手下留情,你受了伤,又如何是她敌手?你闭气噤声,我将你藏在古树之上,稍后我引开她便罢了。”
他似乎在她眼中望见了一丝诧异,而他心中虽感可惜,然而也马上释然。他们两个不过萍水相逢,倘若不是他错将这紫衣少女当作了赵霆,恐怕此时她已是死于赵霆与他的联手之下。
紫衣少女一言不发,只是悄然将一物塞入岳封袖中,疲惫与疼痛令她双目泛黑、眼冒金星,而岳封身子一纵,她体内内劲稍一紊乱,竟直接昏迷在岳封怀中。
“若是交手,赵霆定然要立刻认出我,还需略施小计才是。”岳封眼珠一转,纵身跃下古树,悄然躲藏在另一棵古树之后,只静待赵霆上山。
另一边,赵霆提枪上山,她目光如电,一丝不苟地扫视着周遭一切,而愈接近山顶,她却逐渐将速度减缓下来。
“那妖女诡计多端,我万万不可上了她的恶当。”赵霆暗想。
她原本也未想到那紫衣少女会上山,只是循着血迹一路追踪至此,想到今日便可结果那人性命,心中自是兴奋非常。
赶至那突出在外的岩石处,赵霆俯下身来,伸指一蘸血珠,正待四下查探,却冷不丁听对方的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声。
“受死!”赵霆俏脸含煞,毅然提枪跃进,听准声响后,猛起一枪向那处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