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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坍圮之塔 其二

飞过绵延的小路,顺着山坡边的层层阶梯而上,在小镇东方的矮山上,坐落着卡尔维诺男爵沧桑的城堡。尽管见证过的历史不及那古老遗迹的分毫,三百年风吹日晒的时光也已在城堡的砖石上刻凿出了足够多的雕痕。经历过数次地震、火灾,这栋坚实的老城堡在时代的动荡里纹丝不动,一如一位倔强的老人,向世人证明着他那已逝创造者的天才技艺。

老板娘踏着稀疏的落叶,在夏日最后的蝉鸣中来到城堡门前,敲响为访客设置的铜铃。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体态微胖、满头银发的年老管家和蔼地向老板娘鞠躬问好,随后便引她向大堂走去。

一道红毯由正门向着大堂中间奔去,直延伸上白色的台阶。台阶之上、吊灯之下,挂着男爵巨大半身画像的墙壁前,身着华美鎏金甲、高大魁梧的男爵正豪爽地与客人笑着交谈。客人庞大的身躯同样包裹在高档奢华的服饰之中,贵金属制成的项链、挂件、徽章伴随他谈笑间胸口的起伏叮当作响;他并非纯正的人类,一对大耳几乎披至肩上,如同猪豚般长而粗的鼻子使他看上去憨态可掬,但镜片背后那双半眯着的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真是稀客!”在老板娘得以走近问好之前,男爵就已张开双臂表示欢迎,“林夫人,近来可好?”

“日安,阁下。”老板娘按照穆利亚的传统礼节向男爵微屈单膝行礼,“托您的福,别无他恙。很抱歉打扰二位交谈,在下有一份联名请愿欲呈交——平戈会长也应是知道的。”

“是的,鄙人的名字也在上面。”说话的客人竟然就是商会会长平戈,“这份请愿诚然重要,既然林女士欲与男爵阁下详谈,鄙人就先行告退——阁下,刚才所提建议,还请周全考虑。”

会长随后戴上帽子,走下楼梯,经过老板娘身侧时压着帽檐低声说了一句:

“鄙人手下能力有限,险些失败,真是抱歉了——不过两位骑士既已付出许多,下次会议贵方若不支持给予我会优先表决权,于合作而言可是无益啊。”

他咳嗽一声,向两人作别,从正门离开了。

“堂堂大商会会长竟然亲临此处,很是稀罕吧!他可能要对遗迹开发大加投资喔。”男爵对老板娘笑着说道,引她到一处桌旁坐下,“那么,让我看一看这所谓的重要请愿吧。”

他接过老板娘递来的文件,将信封口一撕便随手丢到地上,在墙边静立的仆人连忙将其扫去。男爵从头到尾将文件粗略读了一遍,不时发出沉吟声。

“嗯……”他摸着胡须道,“一条一条来说吧。首先,开放遗迹一层,这无可厚非,只要你们确认其安全性就好——不过我听说两位开路的骑士遭遇强敌,受了重伤?”

“那纯属预料之外。”老板娘说,“骑士奥雷里亚诺与阿尔卡蒂奥在遗迹中惊动了此前未曾观测到过的大型异鬼首领,但经艰难战斗,已成功将之讨伐。经过后续勘探与清除工作,已确认遗迹一层的安全。”

“那便可以,我相信你们的专业能力。”男爵于是看向第二条,“将遗迹一层改造为营地,唔,好主意!具体怎么实行?”

“有价值的文物的转移与保护已基本完成。”老板娘回答道,“我们会选择部分结构完整的古建筑加以改造,并划分出适当面积的区域安置设备物资。当然,大部分遗迹建筑仍然会保护起来,今后供研究与旅游观光之用。”

“不错。那第三条,‘对民间自由探险家进行专业考核并发放证书’,怎么说?”

“本次两位骑士所遭遇的意外于我们而言是沉痛的教训,也说明遗迹下方潜伏着难以计数的威胁。为避免更多不必要的伤亡,我们计划由教会审判军与商会佣兵团的教官对民间探险家进行考核并提供战斗能力训练。”

“可以。那我今日就去给文书官下达命令,让他将系列文件草拟完毕。证件设计有什么要求吗?”

“需要将学会、商会、教会三方的纹章图案,按三角形排布印制在封面上。此外,考古学家在出土的文书中发现了可能有关古人信仰的标志设计,就在文件第二页,您可过目。”

男爵翻过一页文纸。纸上画着简洁的标志,大致可描述为一个与内切圆以变形的曲线相连接的菱形图案。

“好,好!哈哈哈,我喜欢的很。”男爵满意地拍着大腿,“我看后面的事项都是些细节琐事,你就拿去与我管家细谈吧。且与他说,我都许了!”

他叫仆人拿来印章,在文书首页盖上官方许可的字样。

“顺便一提,”老板娘走前,男爵又道,“平戈会长前日决定在本镇广场西北投资建一所医院,预计马上就会开工。他说学会与教会若有知医术的人才,也尽可来任职,还请你去通知一下各方人士。”

老板娘躬身答应,道谢后,便从大堂离开去寻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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