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刘昭将所有金子都堆在矮几上,一桌子的黄金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在勾起所有人对钱财的渴望以后,刘昭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如今店铺有了,广告也打出去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将第一批货物上架!因此,我们需要足够多的木料,还有足够多的人。这也是我们近期最要紧的事情。”
他从那堆金锭中数出一百交给王硕道:“木料的事情交给你,我已经给杨旭打过招呼了,你明天直接带几个人去运货!这些钱是订金,你明天拿给杨旭就成。”
王硕满面红光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两百金的入账让他对商行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王虎,你今天就带几个兄弟,去给我发招聘广告。”刘昭将写好的招聘启示递给他。
“得嘞!”王虎拿起那一沓纸就往出走。
安排完工作,众人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刘昭站在庭院里,背着手看着天边那抹红云,不由唱起了小曲“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晋阳,内城,温府内宅中。当代温氏族长温叔正在召见家中各路管事,掌柜以及家臣们议事。
温姓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姓氏,早在夏代帝相年间,温氏族人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度,那片祖先的发源地更是以温地而命名,温氏族人也一直以自己身上流淌着远古诸侯的血脉而备感骄傲。
时过进迁,祖辈们筚路蓝缕,披荆斩棘,靠着祖先荣光的庇佑,到如今,温氏已然成为世间望族,尤其是他们太原郡这一脉,已经隐隐有与太原王氏,河南杨氏这样的大家族比肩的实力。
温叔相信,只要这样一直平稳地发展下去,不出百年,温氏必能恢复三代诸侯之后的荣耀。
家族要发展,就少不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因此,温叔对家族商业上的事情格外上心。
在听完大掌柜的汇报后,温叔冷哼道:“这个张懿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谁说不是啊,往年都是只交一次,哪怕是遇上灾年也最多不过两次,而今年,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刺史府第三次私底下要钱了。”
大掌柜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刺史府掌握着在长城关市贸易的份额,倘如不交,我们恐怕就要被排挤出去了。”
温叔摆摆手“无妨,就让张懿先威风一段时日,等到他犯了众怒,迟早会有人收拾他,用不着我们出面。那个刘昭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老夫以前可从未听说过王隗有一个异性子侄。”
一个家臣道:“回主公,我已经从祁县那边打听清楚了,那个刘昭之前并非并州人士,据说是一个月以前流落到邬县,被邬县王家家主收留,请为家中先生,也不知道为何会跑到祁县,王隗对此人颇为欣赏,不仅赠之五百金,还送给他两个侍妾。”
“邬县...”温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邬县确有一支王氏旁脉,与祁县王氏是血亲。”
大掌柜问道:“老爷,老奴观那刘昭心思机敏,在商贾一道上颇有些手段,不知道此人是否需要关注?”
“不用了,他不过是祁县王家的一枚棋子而已,太师椅?家具?哼,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木工活而已,成不了气候的。只需要盯紧王、杨等几家就好了。”
“诺!”
这样类似的场面,在今夜晋阳城各个大小府邸中都有上演,他家关注的重点依旧是刺史张懿的想法以及竞争对手们的动静,对于刘昭这个小人物,大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忽视。
道理正如温叔所说,各家命脉皆在于盐铁、粮食、布帛等大宗商品上,家具之类的玩意,或许能挣点儿小钱,但只要他们愿意,随便伸出一根指头,就能将刘昭这个蝼蚁给碾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不管放在哪都是通用的,商业自然也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发展,虽然商业的形态与模式会更新换代,但商业的本质规律却永远都不会改变。
百分之二十的人会占据百分之八十的利润,百分之八十的人依靠于百分之二十的人吃饭。这就是二八法则。
古人们虽然不懂何为二八法则,但人人都清楚,垄断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唯有建立壁垒,减少游戏玩家,自己才能捞到足够多的利润。
从这一方面来说,刘昭是有天然优势的。
当他们只看到一把小小的太师椅既不能吃,又不能穿,如同鸡肋时,刘昭却已经在规划当那些有着成熟经验的木匠,铁匠,甚至泥瓦匠大规模集中起来后,自己的商号的雏形。
那是一个想想就让人激动万分的未来。
黑夜终将过去,等到天明时,虽然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但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点小小的不同。
比如,第一次有人将招聘启示张贴在了大街小巷里。
“红杏商行招工启示,因商号扩大生产需要,现面向晋阳城招收熟练木匠若干,木匠学徒若干,账房先生两名。待遇从优,有意者去城西柒里刘府面试。”
有识字的将告示上的文字念了出来,很快大家都知道,这个红杏商行在招劳工,质疑者有之,半信半疑者有之,大家都议论纷纷,不解其意。
这个时候,有人将昨天刺史率领晋阳所有大商号的掌柜去给红杏商行捧场的事情说了出来,红杏商行这四个字再一次在外城底层人群中做了一波宣传。
宣传是有效的,但事情却没有像刘昭想的那样,他在会客厅坐了许久,从天蒙蒙亮一直到太阳都升的老高,也不见有人进来面试。这让他心里嘀咕“难不成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这样想着,他叫来在外面引领的护院“老杨,到底啥情况?”护院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人来?”
“有,还来了不少。”
刘昭纳闷道:“那他们怎么不进来?”护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没办法,刘昭只好骂了句“夯货”,
“确实得找一个机灵点的助手了。”刘昭这样想着,像王虎这样的,干一些粗活还行,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得把刘昭气出病来。
还得他自己出面。出了门,刘昭就看到门前聚拢了许多人,对着大门指指点点,刘昭看了看那张新换的牌匾,刘府二字鲜明在目,也没什么不妥的。
他站在台阶上让众人安静,然后笑道:“我是这里的主人,诸位可是来应聘的?”没人答话。
“东汉的人,都这么害羞?”刘昭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已又将自己的招聘启示念了一遍,过了半晌,才有人小声问道:“刘公子,你可是在招家仆吗?”
家仆?这是哪里的话,刘昭摇摇头“我是招工人,并非奴仆。”
“敢问公子,何为工人啊?”
刘昭只好耐着性子将来龙去脉都解释给众人听,弄了半天,刘昭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招聘启示没有写清楚。
现在这个时代,手工业基本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哪怕是官府经营的行当,除了少府编制的匠人,其他杂活儿都是奴工,或者分摊徭役的百姓干。极少有私人大规模雇佣工人却又不限制人身自由的手工作坊。
大户人家,像什么泥瓦匠,或者木匠一类的,都是家仆,是奴才。和那些婢女丫鬟门房并无区别。
搞清楚始末,刘昭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他们是担心这个。
整理了一下语言,刘昭笑道:“诸位,我红杏商行的工人不是家仆,你们只需要每天卯时来这里做工,戌时就能回家,中午还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除了本职工作以外,其他的活动并不会干涉。每月还有两贯钱的工钱哦。”
众人听罢,纷纷议论,人群中一个发须斑白,一看就是上了年纪,而且左腿还有些残疾的老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老汉之前在官府做事,还有些木工手艺,不知公子可否收留啊?”
刘昭笑逐颜开“自然可以,我们里面详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