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那双带笑的鹰眸,注视着不知何时站在二楼的滕母,痛苦冷笑:“现在这种局面,你们满意吗?我碰了邹家小姐,让她的处子血成功落在了床单上,成了我的女人,而黛蔺,也走了,你们满意吗?!”
滕母站在楼上,脸色开始发青,双脚发抖一下子站不住,紧紧扶住栏杆颤声道:“睿哲,原来你早知道了。难怪你刚才在房里说反话,责怪黛蔺不懂事。其实,你是在骂妈……”
原来儿子早就知道了,知道妈妈在利用他的信任。难怪他刚才说那番责骂黛蔺的话时,表情是那样痛苦,问她,是不是黛蔺退让一步,她就可以接受黛蔺?
他的意思,其实就是他和黛蔺已经在退让,渴望她的接受,可她这个母亲还在挑拨离间,说黛蔺的坏话。
他说,你们两个我都心疼,可偏偏,你们不能和平共处。为什么黛蔺始终不懂退让……
面对母亲的心计,他只能责骂黛蔺,骂自己的女人,告诉她这个母亲,所有发生的一切,母亲您都没有错,错的是我跟黛蔺,黛蔺没有顺您的心,就是儿子没有顺您的心,您在我百般信任您的时候,早已与父亲挖好了陷阱等我跳。
而你们,就是这样来为儿子着想的。这就是母亲您的爱。
“在被父亲‘捉奸在床’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是您。”滕睿哲讥诮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眸子里绝望流转,带着冷笑,“直到刚才您指责黛蔺对您怀恨在心,所以推倒您,我才敢相信,我最敬爱的母亲,并非孩子气,而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人。当我在公寓感觉到身体不对劲,你们把我和邹小涵关在同一个房间,我就知道,我和黛蔺完了。妈,您做得很棒,您让儿子知道,阴谋之下最大的赢家,往往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儿子对你们而言,只是家族利益的联姻产物,顺从,则谈父子情,忤逆则不惜一切毁掉!”他面色阴霾,冰冷的目光从滕父铁青的老脸,移到滕母惨白的脸蛋上,低沉的嗓音突然变得锐利骇人:“所以请告诉我,昨晚您让我去您房间,除了打泼药碗,还对我做了什么?!妈?”
滕母的双手又是轻微一颤,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儿子从此不肯再要她这个母亲,拖着受伤的脚往楼下走来:“睿哲,你相信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不必跟他说这么多!”见滕母这么慌乱,沉默良久的滕父双眉一皱,脸色霎时沉了!那浑厚的嗓音高亢而清晰,比滕睿哲标准的男中音还要高几分,带着几分领导者的霸气,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冷厉盯着儿子:“与邹家的婚礼订在三天后,这是你对邹家的交代,也是对邹家小姐履行之前的承诺,不管你给我滕家是活人还是尸体,我都会抬你过去迎娶,完成这场大婚!你最好准备好!”
“老滕……”滕母站在楼梯上,左右为难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嘴唇嚅嗫着。丈夫这样逼迫儿子,她心疼,但丈夫的决定又是对的,她也支持。
滕睿哲鹰眸阴鸷,钢牙暗咬,冷冷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这个位子,只、属、于、黛、蔺,我不会娶邹小涵。”
“这个位子不会属于她。”滕父闻言灰眉一蹙,负手走到儿子面前,一脸严厉,精锐的老眸闪烁犀利之光,“在锦城市,我想要你这逆子垮台,简直易如反掌。同样,我若要一个人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你最好慎言慎行,她的生死只掌握在你手中!你只要摇一下头,她就会掉脑袋!”
滕睿哲眸中一惊,俊脸霎时惨白,血色褪尽:“父亲,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滕总,我们寻遍了每一个苏小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人。古检察官那边也传来消息,锁定不了苏小姐的行踪。苏小姐应该是一直被人跟踪,并且被隔离,对方抢在我们之前带走了她,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她在哪失踪的?”他以手撑额坐在桌前,声线嘶哑,一身低落。
“江边,对方用车带走了她,留下了她的行李袋。并且,行李袋上有血迹。”
他眉头一拧,缓缓睁开双眸,抬起那张布满短渣的俊脸,“继续查,有消息通知我。”
“是!”
滕父书房,父子一坐一立,冷眸相对,中间的书桌上,电脑视频里正在播放黛蔺昏迷的脸。
那是一张异常憔悴、苍白的小脸,双眼轻轻闭着,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似要睁开,却又没有力气睁开。
并且,她洁白的额头和小脸上全是血,红得触目惊心,正往脖子上淌。
滕睿哲看得心里一紧,裤兜里的虎拳悄然握紧,“让我听听她的声音。”他暗哑出声,神色沉静,喉结却在不断滑动。
“让她说话。”滕父坐在书桌后,威严的老脸永远是那样不苟言笑,冷峻无情,按键冷声吩咐对方,再冷冷盯着自己的儿子:“是你逼你父亲非得做到这一步。如果从一开始你安分的与邹家小姐完婚,不去招惹苏黛蔺给我滕家丢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只见电脑屏幕里,对方正在拽黛蔺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发出虚弱的呼痛声。
那一声呼喊虽然细弱蚊蝇,几不可闻,但清清楚楚是一声‘睿哲’,听得滕睿哲脸色大变,所有的担忧都在那一刻涌现在极力镇定的俊脸上,一双大手撑于桌沿,抓紧,撕心裂肺看着屏幕中受困的黛蔺。
“黛蔺!”
黛蔺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知道,自己在江边被人抓了。
当对方拽起她的长发,让她发出痛苦的叫声,她迷迷糊糊听到了睿哲的声音。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黛蔺’,带着男人所有的恐慌与担忧,钻入她的心间,在她心头久久回荡,似一根救命稻草浮露在耳边,不让她疼,不让她流血。然而当她睁开模糊的双眼,却看不到他在眼前,看不到他来救她,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似绝望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