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楚吗?我是说那个事物就是你林德·艾伯尔啊。”弗洛伦斯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哇靠,你真的就这么讲啊!”虽然林德听得非常的清楚,但他还是当做自己听错了。
“不然还能讲别的吗?”
林德呆住了,虽然他刚刚已经猜到了,但是这个答案对他来说依然难以接受。
弗洛伦斯看林德这个反应,发现了端倪,讲道:“你,不会是觉得这个答案令你难以接受吧?”
林德大声地讲道:“那还用说么,怎么想她都不可能喜欢我吧。”
“林德,你是脑子抽了吗?我也没说她喜欢你好吗。”
“你不是刚说了吗...”
“...你是不是觉得,填补内心的空缺等于她喜欢上你?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想。”弗洛伦斯扶着额头,讲道:“哦对了,那些家伙为了方便管理压根没教过你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我也没教过。听好了,林德,关心在乎并不等于喜欢一个人,夜弥把她从夜鸢身上的关注移到了你身上,把你变成了代替夜鸢的人。”
“而夜鸢,是她的弟弟。而我相信夜弥根本没有精力也不会对她的弟弟抱有那种感情。”
“所以,我对她来说就是个弟弟?”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
“怎么,难道你接受不了?原来你的话还含了点你自己的期望在里面么。”
“不是接受。说实话我也想到了,而且从年龄上她确实比我大了四岁,就是突然被人讲自己是个弟弟感觉有些奇怪。”
林德感觉自己像是被骂了,但是又好像没被骂。
“毕竟她以前就是用没有血脉的弟弟这个身份看待我的。所以就算是这样,她的内心不再充满绝望不是很棒吗?”
“我认为父母的遗弃还有夜鸢的死亡给她留下了很多伤口,现在有的伤口愈合了,但却给她留下了疤痕。”
“疤痕...”猎手经常会受伤,林德对疤痕这种东西倒是经常见。
“疤痕就像是不美好的过去为了恶心你而给你留下的痕迹,每次看到就会回想起当时的伤痛,让人对伤痛更加敏感。”
“对夜弥来说,什么时候算是看到了?”
“很多时候。她伤得太深,以至于她很容易触景生情。”
“可是这仅仅只是情而已吧,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弗洛伦斯皱了皱眉毛,严肃地讲道:“林德,情绪是非常重要,拥有巨大影响的东西。不是能用‘仅仅只有’就可以形容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好吧,我不太懂这个,抱歉。”
林德发觉自己以前还是更在乎怎么样才能吃饱喝足地活下去。
“所以,夜弥被影响到了什么。”
“这个情绪把她拉了回去,她知道她失去过一次,于是她害怕再失去第二次。所以她为此恐慌,焦虑。而这些不稳定的情绪不断地发酵,让她陷入了一个圈子里,然后这个情绪被某种外来的事物给引燃了。”
“外来事物。”林德在嘴中小声地重复了几遍,沉声问道:“是赛芬吗?”
“或许不是赛芬,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真的很伤脑筋啊。”林德感觉后脑勺更痛了。
“是的,这真的很难想。十几年前是源头,而四年前则是第一个节点,而这个外来的事物,则构成的第二个甚至第三第四个,让夜弥改变了,她开始想得非常多,害怕更多的意外和失误。”
“变得更谨慎吗?”
“奔放跟保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夜弥本就是考虑的很多的人,虽然人们常说谨慎是好事,但是考虑得太多也会刺伤自己,而夜弥这么做就叫做作茧自缚。”
‘“那我该这么做,多去关心夜弥吗?”
弗洛伦斯闭上了眼睛,艰难地讲道:“我本来真的想说让你去多关心夜弥,但我觉得还是算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顾好。因为你活着,就是夜弥最大的愿望之一,只要你还活着,夜弥就不会真的到达绝境。就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办法把夜弥从这个状态中拖出来。”
林德歪了歪脑袋,讲道:“我当然是不会让自己死的,正常人哪会希望自己去死的。”
“你...罢了罢了,希望你真能做得跟嘴中讲的一样吧。”
“这是必然的,不过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做不到也得做,夜弥可是我唯一一个徒弟啊。”
“我是说,有什么要我帮忙或者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么。”
“我不是刚讲过吗,你让自己活得好好的,给予夜弥长时间的安定感也可以慢慢缓解这种状况,即使这不一定能够消除这个问题。但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了。”
“也是呢。那我们就先讲到这里吧,我稍微想一会儿,顺便把枪给拆了。”
“嗯,好。”
随后弗洛伦斯跟林德陷入了沉默,林德开始拆卸钢铁长枪,把部件放回他的木箱子里面。然后收好放到了床边。
过了半小时左右,门被敲响了,传来了一阵女声。
“喂,请问林德在里面吗?我是运营队的,奉总队长的命令来找林德。”
林德对弗洛伦斯使了个眼神,用这个眼神问弗洛伦斯能否开门。弗洛伦斯点了点头,于是林德走到了门边,把木门给打开。
门外是一个跟夜弥年龄相仿的源人族女人。
“总队长让我做什么?”林德的语气非常的僵硬,因为他和这个人只见过一次面,完全没说过话。
“她让我带你过去后,再跟你讲,具体的我也不是非常懂。”这个女人发现了房子里面的弗洛伦斯,愣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话:“你现在有时间能跟我过去吗?”
“他有时间。”弗洛伦斯轻描淡写地讲道。
然后林德就被带走了。
“这家伙真是没什么变化,只要是源人族跟角人族的年上女性他就会怕生。”弗洛伦斯到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取出了放在口袋里的木匣,看着木匣自言自语道:“夜弥放不下生死,我也放不下。能看淡人之生死的能有几何呢。可能只有像林德这种习惯了生死的人,才能看淡吧。”
弗洛伦斯把木匣放到了桌上,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