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一口气说完,满心以为会得到对面的心悦诚服,但是没有。
无夏愣愣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明悟或者赞赏,反倒充满了怀疑。他用充满了怀疑的眼睛看着秦渊,然后缓缓的摇头,口中喃喃道:“不,不,怎么是这样……”
秦渊以为是自己的推断让他心中的梦想坍塌了,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便想安慰他几句。哪知自己还没开口,对面就目光严肃问了个让秦渊心中大震的问题:“你不是秦渊吧?”
秦渊被他严厉的目光看得心里突突乱跳,含糊道:“你说什么?”
无夏仍旧瞬也不瞬看着他,道:“真正的秦渊不是这样的。”
秦渊假作失笑,道:“啊哈?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
无夏道:“首先,真正的秦渊思维缜密,无论是不是他感兴趣的问题,他都能够没有一丝漏洞,解答让人心服口服。”
秦渊心里一突:“难道刚才自己的推断有什么重大漏洞?”他来来回回拼命想着,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无夏又道:“然后,真正的秦渊永远不会露出你这种疑惑的、不确定的眼神,他永远是最自信的那一个。”
秦渊几乎要闭上眼睛,掩面奔逃。
无夏继续道:“你此刻眼神退缩,想必仍旧没有想明白刚才的推断中,你漏掉了什么。”
秦渊无法可想,只好乖乖承认:“我实在想不到。”
无夏道:“你漏掉的是人心的自私与贪婪。”
秦渊洗耳恭听。
无夏继续道:“资源是有限的,就像石油只能再用两三百年,单单只是为了石油,爆发了多少战争?那么,生产长生药的资源又能有多少?若是为了这样逆天的资源,岂不早就核弹漫天飞了。所以,无论是为了让自己缺乏竞争独占优势,还是为了世界和平,当这种东西出现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开新闻发布会!他们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说呢?”
秦渊无话可说。
无夏道:“这也就跟我遇到的情况相当吻合了,就算我发现了这群人,但是他们跟我非亲非故,绝不会对我透露半点实情。你说是不是如此。”
秦渊点点头:“你说的对。”
无夏逼视着他:“所以,你承认你不是秦渊?”
秦渊无奈摇头:“不。我就是。”
无夏道:“不,你不是。至少此刻,活跃在秦渊体内的这个灵魂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秦渊。难怪你竟然不记得自己惊世骇俗的考试成绩。”
秦渊不置可否,这一点,他算是说对了。
无夏只当他是默认了,一把揪住秦渊的领子,低吼道:“你做了什么?你把我兄弟怎么样了!”
秦渊想起自己以前高中时并没有跟这家伙打过交道,现在回来,也不见得跟他就成了所谓的兄弟,便道:“你是堂堂栀语家的大少爷,也会有我这样的穷兄弟?”
无夏一把将秦渊从椅子上推落在地,吼道:“王八蛋……”扬起拳头就要揍他。
秦渊也火了。虽说在自己看来,对面也不过是个小屁孩,但是二话不说就动手简直不可理喻。便梗着脖子喊道:“口口声声说是兄弟,动起手来却毫不犹豫。”
无夏高高扬起的拳头登时没有揍下来。
无夏瞪着双眼,喘着粗气,手指秦渊,厉声喝问道:“快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霸占了我兄弟的身体。”
秦渊从地上爬起来,扶正椅子,重新坐好,道:“我说,你的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街上看到一些人,就莫名其妙觉得他们是修仙者。看到我表现的跟平时有一点点不一样,居然认为我的身体被别的灵魂霸占……”
无夏仍不死心:“那好,我问你,10月15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秦渊一愣。这个日期对他来说,已经足足过去十年前,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无夏立即察觉:“那么大的事,才过去一个月不到,你就不记得了?”
秦渊不确定该怎么回答,他实在不记得这个时间段发生过什么大事。然而只是一秒的迟疑,结论就已显而易见。
无夏失望地摇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关注你吗?从你进学校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你。因为你跟那些我在街上寻找的特殊人类一样,我第一天见到你,就被那种特殊的气息吸引。我相信你也是他们的一员。后来我们一直称兄道弟,我却从来没有问过你。我尊重你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你认为可以,你会告诉我。如果你永远不说,那只能说明我没有机缘。但是,今天,我发现你身上那种气息居然无声无息消失了……”
秦渊仍旧不说话。
无夏再次揪住秦渊的衣服:“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秦渊摇头,什么也不愿意说。
无夏点点头:“很好。既然对我来说,你是个陌生人,那么对你来说,我同样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一个人。我必须告诉可非。”
秦渊摇摇头,摊摊手,没有说话。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拆穿,他甚至还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凭借预知未来的优势能干什么……能否避免人生的悲剧?能否创造更新的未来?他还什么都没有想过。一切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结束吗?
秦渊坐在阴冷的报刊室里,书报发霉的味道让他从未有过的阴郁。而无夏已经退开,大步朝紧闭的门扉走去。
还没有走近,门却哗的一声自己开了。
一个人影俏生生站在门外,门扉带动空气,微风拂过她的头发,她面带微笑,气度自成。她的完美永远让人自惭形秽。她是杨可非。
秦渊隔着长长的报刊阅览桌看到她,不由自主低下了头。他没有理由不惭愧。这一个杨可非如果看上了秦渊,那也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锋芒毕露的、自信满满的秦渊。而不是自己。
无夏见杨可非到了,立刻滔滔不绝说了起来。杨可非一边微笑前行,一边淡淡听着,也不打断他。直到无夏说完,杨可非也已走到了秦渊面前。
无夏焦急地问:“可非,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办才好?”
杨可非微笑看着低头不语的秦渊,然后扭过头,肯定的语气对无夏道:“他就是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