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雪,竟停了。
吱呀。
这刻开始,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似乎一瞬之间,天地间所有的声响都被埋入了雪中。
就连空气都凝滞了。
莫玉弘被窒息的空气压得说不出话来,笑意也早就僵固在他刚硬的脸颊上。他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慧诚。
慧诚跟他一样,脸上也是僵固着笑的怪异表情,他没有说话,只用束波传讯告诉莫玉弘道:“不用担心,要慢慢来,过一个小时再下山也没关系。”
莫玉弘显然以为他的计划应该尽快启程,此时听慧诚说慢慢来,一时很是不解。然而慧诚却无意解释更多。他已闭上双眼,力场视野全神贯注观察着定空禅那边房间的动向。
然而只一看之下,他立刻惊呆了。
整个力场视野居然陷入一片混乱,只剩下灰的白的五颜六色的色彩乱流带在其中飘来飘去,看起来就像陷身于一幅意向难辨的抽象画,色彩的丝带如梵高的《星月夜》般模糊而扭曲着,没有办法再分辨出任何有意义的图像。
慧诚几乎不能自控,失声叫道:“中级力场扭曲!怎么可能!”
莫玉弘显然对慧诚的失控大感意外,心里不由鄙夷道:这家伙,才一个中级技能就吓成这样,真没出息,看样子还得寻找更高的大树了。
但他面上还是保持恭敬,艰难的活动一下脸部肌肉,才说出话来,道:“中级力场扭曲?那是什么?很厉害吗?”
慧诚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颤抖的手指抚了抚眉尾,迅速将那里沁出的冷汗擦拭掉,这才心神不定的解释道:“很难向你解释,你只需知道这个技能,当今天下的掌握者,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就连我老师都不会!”
所谓不知不畏,莫玉弘对此不以为意,心里只是越发鄙夷,却还是恭敬问道:“那我们……”
“依计,去吧。”莫玉弘还没开口就被打断,显然慧诚不愿意他说得太多,只得恭敬点头。
莫玉弘艰难地从凝滞的空气中站起身来。事实上他在肢体动作上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然而他就是有种覆盖全身上下的凝滞感,仿佛是空间本身产生了难以理解的粘滞。
这种诡异的粘滞,让他只是站着,都有一种瘫坐在地的冲动,他必须不住的发力抗争,才能让自己站稳。
莫玉弘看看对面,慧诚双眼暴睁,脖子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显然他受到的打击更加沉重,只是盘坐在那里,都极为勉强。
莫玉弘小心问道:“那,设备……”
慧诚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指了指靠墙的小书柜,喘着气道:“场级扫描仪在那里,还有一本启蒙教材,你先拿回去看。”
“是。”莫玉弘好不容易才扭转身形面对小书柜,深吸口气,迈开脚步,然而他右脚刚刚提起,立刻嘭的一声,重重跺在地板上。
这一脚是如此猛恶,他整只右脚都麻痹了,布满脚部的血管仿佛爆裂一般,将网状碎裂的剧痛感传入莫玉弘的大脑,他根本无法忍受,立刻嗷的一声,惨叫出来。
慧诚半天才憋了口气,骂道:“笨蛋,趟地走。”他已说不出更多字句,莫玉弘能不能听明白,就看他自己了。
莫玉弘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拖着脚在地板上滑步走,半天才走到小书柜边,然后去开书柜门。
然而,一只手去完成这件本该极其简单的小事却几乎不能,他的手像帕金森患者一样剧烈的颤抖,根本抓不住目标,他只能以左手握紧右腕,再用右手去拉书柜门。
又花了半天,才抓住柜门把手,也许就连小书柜也受到了沉重的压迫,他的右手握住把手时,居然凭借它得以稳定了。
莫玉弘握紧把手,再吸一口气,猛力一拉,喀拉一声,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扇柜门直接碎落在地,变成了一地的木屑。
莫玉弘顾不住惊讶,立刻去柜子里找书和仪器,他还想趁机多拿点什么,然而嘭嘭两声连响,他感到怀中两次剧痛,整个人终于再也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慧诚也不开口,信息直接传入莫玉弘的脑海:“拿着东西,赶紧离开。别忘了电话,你若不打,我会知道。”
莫玉弘抱住两样东西,一本书,一个比硬盘稍大的扁形盒子,这盒子居然极重,压在莫玉弘怀里,加上诡异力量的作用,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他一边将两样物品用腰带扎好,然后拼尽全力站起来,唯唯诺诺应和着,心里却想:你都自身难保了,我不打你又能怎么样?
慧诚却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立刻又传来一道信息:“看看你的胸口,那里是不是有个白色光圈?”
莫玉弘心里一寒,几乎忍不住将愤怒的眼神投到慧诚身上,却还是忍住,只是拉起衣领,去看胸口的皮肤。
慧诚又传来信息:“你打了电话,对方会立刻想办法联系我,我给你24小时。你联系到那人,他自会告诉你怎么解。如果你不打,时间一到,它就会爆炸。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你要想清楚。”
莫玉弘狠狠咬牙,一转脸,却笑道:“法师您说笑吗?我怎会言而无信,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慧诚却已经闭上了眼,不再搭理。
莫玉弘又费了好大的劲,才趟到门口,勉力抬手,将门拉开。这次居然毫不费力,木门也没有立刻被压成碎片。
他立刻一喜,奋力抬脚跨过门槛,本以为会再次被痛砸,他这次先迈了左脚,结果却好端端的,左脚轻轻落了地。他立刻醒悟,原来门外毫无异常。
果然,门外的一众雪地迷彩们显然什么也没有感觉到,纷纷拿惊异的目光看着动作怪异的莫玉弘。
莫玉弘再次用力摆出微笑,咬牙将右脚从粘滞的空间里拔了出来,他深呼吸着,感觉不能更好,如果没有胸口的光圈的话。
二话不说,莫玉弘立刻招呼众人,呼啸着下山。莫玉朝还有些不服气,还想说什么,但是场中除了铁块,几乎没有人再搭理他。就连铁块也劝他暂且冷静。他只能不甘的看了一眼无夏所在的禅房。
他却看到了一个人,秦渊。
莫玉朝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错觉。他感觉那是秦渊,却又不再是秦渊。
这感觉十分诡异,继续再看,他甚至不能确定那里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莫玉朝心脏剧烈跳动,冷汗涔涔涌出,他不敢滞留,立刻快步跟上队伍,穿过佛堂,离开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