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华服男子中,一人看起来四十余岁的年纪,眉宇开阔、天庭饱满,神色看起来也十分的随和。看衣着,该是郡守陆无为。
而另一人外表看来年纪稍大些,身形笔挺而双目深邃,仿佛警惕着一切又洞察着一切,并不令人感到亲近。若前一人是郡守,那此人便必然是六郡巡守,尚铭了。
“鄙人司马,拜见巡守大人,郡守大人。”
司马久龙还未走近停下脚步,便先行作揖施礼。
而随即,在东方朔的提醒下,麻匪也是依葫芦画瓢地行了礼数。
司马久龙毕竟是上一任郡守,陆无为自然也不可能没见过他,此时倒也没有什么寒暄。
没有寒暄,陆无为的视线很快便落到了麻匪的身上。
“这位,想必便是通州城主了吧?”
问话间,陆无为打量着麻匪。
他似乎已经看出了端倪。
毕竟他是帝国指派的郡守,目光之毒辣,也总会因为麻匪身上没有完全掩盖住的匪气,而起了提防。
他平日里见的那些个城主,几乎无一不是自归海皇城而来,故而此时面前这通州城主就显得有些不同了。
只不过,通州城至今也没能诏安,故而通州城主身带匪气,却也不是什么理解不了的事情。
“正是。”
麻匪顿首。
陆无为接着道:“先前听闻,通州城内一直无主,怎么忽然出现了个城主,阁下从何而来?”
“我从来处来,却见通州城内混乱不堪,不忍百姓饱受欺凌,便即惩奸除恶,暂时领了城主一职。”麻匪对答如流。
这同样是东方朔教他的。
而事到如今,有些事情,麻匪也已经懒得吐槽了。
他已经不在乎,东方朔如同半仙一般,能够猜中什么人会说什么话的能力了。
“原来如此,阁下原是义士,失敬失敬。”
陆无为皮笑肉不笑。
而麻匪只得作势还礼。
“不过既然如此,”陆无为接着问道,“那不知道通州城主阁下,今日此来还带上了我郡城内诸位家主来见我,是意欲何为?”
“两月以来,我在通州城中居住久了便也明白了,通州城往日的繁荣之所以无法复苏,其原因不在通州城里头,而是在通州城外头。”麻匪道。
陆无为一愣,似笑非笑道:“何以见得?”
“通州城素来以红檀木闻名,而除却红檀木外,也还有好些特产的贸易往来,这是通州城繁荣的根本。”麻匪道,“可自半年前开始,通州城商路不通,加之内忧外患的袭扰,才最终招致了通州无法繁荣。”
“既然如此,通州城主觉得,该当如何?”
“自然是皈依大统,恐怕也只有追随魁斗郡守,在归海帝国的庇佑之下,才能够恢复通州城的稳定与繁荣。”麻匪道,“故此,我才烦请诸位家主向郡守举荐了自己,以图通州城的百姓富足。”
“哦?”
陆无为眯了眯眼。
他倒是不曾想到,这半年来一直没空搭理的通州城,竟然自己主动来投怀送抱。
而见陆无为神色略一动容,麻匪便立刻抬手召了召。
随即,东方朔端着木碟子走上前来。
木碟子上,放着两个杯子与一壶清酒。
“这是通州的一点点心意,酒水虽然廉价,但我通州城臣服于郡守的心意无价,”说话间,麻匪便亲自动手斟上了两杯酒,双手奉向了陆无为,“还请郡守笑纳。”
陆无为看着递到身前的酒,便又看了看身旁的尚铭。
尚铭眯眼,却没有开口说话。
而后,前者便伸手接过了麻匪奉上的这杯酒。
不管酒有没有问题,这都代表着通州城的臣服。
只要通州臣服,那时隔半年,魁斗郡也算是彻底安定了。
而麻匪随即又端起了另一杯酒。
“郡守大人,这一杯酒不成敬意,我便先干为敬。”
说罢,麻匪抬手仰头,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清酒一饮而尽。
清酒入喉,麻匪略微皱了皱眉头。
而看着麻匪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陆无为便又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酒满。
他看了眼尚铭,便即高举酒杯:“那我便暂代帝国,接受你的敬意。”
话音落下,他也将之一饮而尽。
而等他目光再度落到麻匪身上的时候,却发现麻匪的嘴角微微上扬。
啪!
忽然,麻匪手中的酒杯脱落。
而他的脸色瞬间煞白,立刻抬手捂着自己的脖颈。
他退了两步之后,双眼一翻白,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之后,似乎是挣扎似的在空气中胡乱抓了几下,紧接着几下抽搐,便浑身僵直不再动弹了。
这一刻,几位家主的脸都吓白了。
甚至就连司马久龙也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死……死了?”
陆无为皱起眉头。
随即,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便即调动灵力涌向咽喉,便即将清酒从口中吐出。
可清酒之中,一股温热感仍然留在了他的咽喉之中,甚至隐隐还有向外扩散之象。
“这酒里是什么东西?!”
陆无为向东方朔呵道。
东方朔嘴角一勾,道:“炼真气散丸,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一旦沾染便会根深蒂固。对其他修为者没有威胁,但对炼真期大能来说,这是致命的毒药。”
这话,令陆无为神色一紧。
正是被这么一说,他咽喉中那温热的气流,扩散地越发明显了起来。
当即,他拼命调动身上所有的灵力,迅速涌向了他的咽喉,将他自己的咽喉是层层包裹,完全阻却了那股温热气流的扩散路径。
“你们竟敢谋逆,尚铭大人,请动手除贼!”
被锁住了灵力锁住了咽喉,陆无为的声音都沙哑了许多。
而尚铭凝了凝神,随之便几步上前,伸手从东方朔的手中拿起了哪壶酒。
“你不怕死吗?”
尚铭摇晃着酒壶,开口问道。
东方朔嘴角一勾:“我当然怕死。”
“那你还来这里作死?”
“正因为我死不了,才会来的。”
“呵呵,”尚铭将酒壶放了回去,“无知与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