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终于，一个人举手，起身。
他有些颤巍地走到了冀衡虎面前，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匕首。
他手中的匕首，看起来并不怎么锋利。
一时之间，他眼中出现了恐惧。
他不过是个铜皮境六重的武者，而那魁梧汉子足有铁骨境一重，别说是这把都钝了的匕首了，哪怕是给他把灵兵他也根本不可能杀得死那魁梧汉子。
一时之间，后悔涌上心头。
可他抬头，看着冀衡虎那冷冰冰的视线，又看着掀起的车帘后头那昏暗的地方，捏着匕首的手心中都冒出了汗珠。
他回头望向了仍然匍匐在地的同伴，此刻他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于是，他的视线最终是看向了他的老大。
“你疯了吗，你看我做什么？！”
魁梧汉子瞪大了眼睛，眼中显然露出了怒气。
而此时，那拿着匕首的家伙已经动步，朝着那魁梧汉子的方向走去，而手中的匕首更慢慢向上抬了起来。
一时间，那魁梧汉子脸上的表情便从愤怒变成了震惊，最终则化作了愤恨。
于是，他也亮出了他的兵刃。
那是把长长的宽刀，是货真价实的灵兵，也是整个麻匪队伍中唯一一把灵兵。
“老大，今天……要么是你，你死，要么是我死，已经没有选择了！”
那拿着匕首的家伙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一边慢慢加快着脚下的步子。
直到最后，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冲向了那魁梧汉子。
而在此时，他的眼中冒出了热泪，仿佛是一个要面对死亡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将匕首向上高高扬起，而后通体灵力迅速流转向那匕首，便是猛地向那魁梧汉子刺了过去。
“找死！”
魁梧汉子大呵，手中的灵兵宽刀也随之砍了过来。
望着砍来的灵刀，拿着匕首的家伙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但手中的匕首却仍然一股脑地向前刺去。
锵！
噗呲！
毫无征兆，只听一声铁器断裂，紧接着便是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痛觉没有传来，这令手拿匕首的那人感到疑惑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被恐惧的泪水模糊的眼前，他看到了鲜血的流淌与喷涌。
“你该死！”
可他还没看清，一声咆哮便已从身前传来，紧随其后便是猛力的一掌落在了他的脑门上，打得他直接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七荤八素，鼻腔与口中都有鲜血溢出。
那把原本被抓在手里的匕首，也已经向后远远飞出了十数丈，又刺入了冀衡虎身前不远处的土壤中。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魁梧汉子直接跪到了地上。
魁梧汉子捂着胸口的创伤，这一击虽然偏离了心脏几寸，但却也仍然正中要害，即便魁梧汉子堵住了伤口，也仍然不断有腥红流淌。
而迅速流失的血液，也令他的力气快速消退，根本来不及调动灵力，便失去了调动灵力的力量。
他浑身颤抖着，看着那个拿匕首刺穿了他身体的家伙，又看着那把已经碎了的灵兵宽刀，最终是向前扑倒在地，勉强向前怕动了半尺，便在血泊中咽了气。
整个过程，令所有人都感到茫然。
他们没有抬头，但却已经感到后悔。
嚓。
匕首被人从地上拔起。
而拔起匕首的，正是不知何时已经从马车上走下的东方朔。
他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匕首上依旧没有半点血渍，但不知为何它却比任何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刃更加具有杀气。
“很好，接下来该轮到我兑现诺言了。”东方朔道，“现在，你们把你们的新老大扶起来。”
话音传出，却无人动弹。
见此一幕，东方朔却是冷不丁地嗤笑了一声。
嗤啦！
苦染如利剑般，自头顶贯穿了一人。
这是东方朔随意选择的一人。
那人瞬间毙命之后，苦染又随之回到了东方朔的手中。
“如果没人听从我的命令，那每十秒钟我就杀一人，最后杀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东方朔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皆浑身一颤。
而惨白的脸色，令他们立刻起身。
才东方朔的注视之下，他们纷纷一涌而上，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了那个用匕首杀死魁梧汉子的人。
东方朔走到那人身前，覆手间一粒丹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一弹指，丹药入口。
那人受了魁梧汉子一掌之后便苍白的脸色，在短短数息之内便重新恢复了血色。
而后，脸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虽然牙齿间仍然留有血迹，但他的气息却以能够感知到的速度，不断地开始迅速恢复了起来。
最终，眼神恢复，一眼便看向了东方朔。
当即，他挣脱了周围几人的搀扶，赶忙向下跪去，感激涕零。
东方朔伸手扶住了他，并表示欣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第二炮灰团的掌舵人，暂定编号就工具人二号。”
东方朔道。
工具人二号疑惑地挠了挠头：“炮灰是啥意思？工具人又是啥意思？而且为啥都是二号？”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就可以了。”
东方朔道。
说罢，他便转身走到了冀衡虎的身旁。
上马车前，他微微回头，道：“继续启程，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魁斗郡的城池。”
话音落下，他便带着冀衡虎一同上了马车。
一听这话，众麻匪哪里还敢怠慢？
遍地的尸骨无人在意，他们便立刻驱动着马车。
这些马车都是劫来的，多余的马车他们自然也懒得再管了，于是便只带了两辆马车，一辆载东方朔，另一辆载新老大，便如此启程了。
而马车中，东方朔注意到小丫头低着头，一语不发，从他上马车后她就再没看过他一眼。
“怎么，你终于开始怕我了吗？”
东方朔似笑非笑。
小丫头没有抬头，只是开口道：“他们虽然想要杀我们，你杀他们理所应当，但他们已经跪地求饶了，为什么还要又多杀几人？”
“你吃过鸡肉吗？”
“……吃过。”
“倘若鸡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跪地求饶，人们又何曾放过鸡呢？”
东方朔道。
小丫头陷入了沉默。
而东方朔便又接着道：“小丫头，我说过的，我不是好人。我多杀几人或许在道德上说不过去，但他们既然出来杀人越货，那有做好面对任何结果的准备。老天爷不看天下，不会针对谁也不会偏袒谁，坏人未必有恶报，但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或许在别的世界，会有不同的标准，比如我的家乡。不过这个世界，道德只有在对等的人之间才有意义。”
“你的家乡？是很远很远的东方吗？”
小丫头看着东方朔。
东方朔摇头：“不，我说的是我另一个家乡，更加遥远，遥不可及的家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