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皇兄,你们说说看,这不是开玩笑的吧,竟然让我去东边?”
大皇子寝殿中,七皇子一脸苦恼地抱怨着。
此时,大皇子本人,以及五、七、八三位皇子都在东宫等候着。
今日之后,东宫易主,几位皇子也将要各奔东西了。
“既然圣旨已经昭告天下,自然不是开玩笑的。”
大皇子道。
七皇子看了大皇子一眼,便叹道:“大皇兄你倒是乐得自在,去西边那种富得流油的地方,就开始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七弟,注意言辞,不要放肆。”
五皇子告诫道。
七皇子又看了看五皇子,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如今大家都已经不是皇子了,平起平坐,平日里那些个规矩我觉得也该改一改了。”
“七哥,至少你也是个总领六郡的王爷啊。”八皇子似笑非笑地劝慰道,“我和五哥就不一样了,虽然也都是王爷,但却一丁点儿实权都没有,圣旨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当一辈子富家翁啊。”
一听此言,七皇子顿时翻了翻白眼。
“一辈子当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不好吗?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七皇子仍然满脸的埋怨,道,“总领六个郡又怎么样,那可是帝国最东边的六个郡啊,恐怕加起来都还没有大皇兄一个郡来的富庶,去那种穷乡僻壤可不是去做王爷的,是去受罪的。”
“我觉得啊,你这个人的确该历练历练了,从小好吃懒做,诗书不读,礼乐不习,只会花天酒地,让你做富家翁迟早有一天惹出祸端来。”
五皇子笑骂。
七皇子一听,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不太开心地说道:“五哥,你平日里可是最照顾我的,你今天怎么也这么说我啊?”
“就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如今父皇走了,你也要去东方了,要是再不快点儿让自己长大的话,你在惹出祸端来,可就再也没有靠山了。”五皇子如此说道。
听得此话,七皇子张了张口,便是欲言又止。
他在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辩驳的话语。
终是长叹一声后,七皇子便看向了五皇子与八皇子,道:“五哥,八弟,要不这样,你们……”
“没门。”
五皇子与八皇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七皇子嘴角抽了抽,一脸抓狂地说道:“我可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们没什么门啊?!”
“七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五哥再清楚不过了,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不用等你说完我们就猜得到。”八皇子一脸无奈地说道。
七皇子一愣,忙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八皇子道:“你无非就是想要让我和七哥留在皇城的时候,多劝劝六哥,让他早点把你放回来,对吧?”
“知我者,莫过于八弟也。”七皇子笑道。
“所以说啊,没门儿。”
五皇子双手抱胸,如此说道。
而此时,八皇子自然也是一样的态度。
七皇子环顾两人,一脸的捉急无处释放,便是逐渐变成了痛苦地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便温和地说道:“做人呢,当然是要先苦后甜才有意义。轻易得到的甜不是甜,苦后的甜才是真的甜,以后你会明白的。”
“大哥……我不想去啊……”
七皇子顿时涕泪横流。
大皇子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便是转身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到殿门的时候,望了望天空后,转身又看向了几个弟弟,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走吧。”
“走。”
五皇子和八皇子先后一语,便是动了身。
而在哭泣中的七皇子看着几个皇子对他不管不顾地离开了,直至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便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抹了抹眼眶,整张脸便立刻变回了平常的状态。
很显然,他刚才是在装哭。
几位皇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自然一眼就识破了,正因如此,才没有人理会他的哭泣。
而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七皇子也只得加紧脚步,跑出了殿门。
“你们等等我呀!”
……
登基大典,在朝堂举行。
四位皇子抵达时,百官早已等候多时,于是四位皇子便是匆匆归位。
而后,站在龙椅正前方阶梯之下的东方朔,也才是将将抬头。
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则带着几分微光。
“司马大人呢?司马宰执何在?”
东方朔开口问到。
殿内寂静片刻。
当他准备再问的时候,一名司马家的朝官便才是从队伍中走出,快步来到了东方朔的跟前。
此人,正是司马长云之子,司马相与。
“家父年迈,近日来屡感不适,今日早间之后更是颇感疲惫,故此请辞,欲要在新皇登基之后,就此告老了。”司马相与如此说道。
此时,他的神态语气显得卑躬。
一个中年男人,对一名青年卑躬屈膝,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东方朔眯眼看了看面前的人,便道:“即便要告老,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如今此刻他仍然是帝国的宰执,那么新皇登基他又怎可随意缺席?”
“家父的原话是:我已是两朝为官,宰执之位也居之甚久,如今后起之秀频频,更有如东方大人这般的人,新皇的朝堂上有东方大人足矣,不需要我这个老家伙再来掺和了。”司马相与如此说道。
东方朔听完此话,心中打转。
随即,他开口问道:“司马宰执真的是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
司马相与愈发的卑躬了几分。
看着他此刻的状貌,东方朔的眼神也沉了几分。
想想数个月前,司马家的一个小辈还在他的面前吆五喝六,耀武扬威。
而如今,就连当朝宰执司马长云都要通过司马相与之口,向东方朔示弱。
这样的变化,不可说不让人唏嘘。
“我明白了。”
东方朔点头。
随后,他一招手,便示意司马相与下去了。
他看着司马相与退回去的背影,原本平静的眼神中,却是微微一寒。
司马长云甘愿放弃宰执之位,向东方朔示弱,这也自然是请求东方朔点到为止,放过司马家的意思。一般而论,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已经构不成威胁的家族,也就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了。
但是,东方朔的想法却是有所不同。
不惜脸面也要保全家族,这是什么?
这是能屈能伸!
一个顽固抵抗的敌人不可怕,一个畏首畏尾的敌人更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敌人,是知道什么时候需要跪下的敌人!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汉王刘邦鸿门称臣,暗度陈仓承秦制。
一个懂得下跪的敌人,看似羊羔,实则虎狼。
所以……
“司马必亡。”
东方朔眯眼,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