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没有什么要嘱托我的了?”
东方朔问着话的同时,便也缓缓站起了身来。
他望着平静的湖面,心中杂乱的思绪也不禁渐渐消散,情绪也随之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既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又何必我多言呢?”
纪昭宁仍然端坐着未动,但却抬头望着东方朔如此说道。
东方朔轻笑一声,随即便转身面向了来时的方向。
“半个月后我就会回来,已经把一切都为我准备好了。”动身之前,他又开口道。
纪昭宁在他身后点了点头,道:“也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斩杀皇帝的准备。”
“你如此轻易地将这般重大的事情挂在嘴边,还真是让我一点实感都没有了。”
东方朔道。
他看着帘子外头的天空,不禁感到了几分怅然。
他才来到徐州不过两个多月,竟然就已经准备要干这么大的事儿了。
两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天。
不过,若能得到一个帝国,那未来赵一火势力的发展,也必然会顺畅很多。
“走了。”
静静地站立了片刻后,东方朔留下了一声告别后,便自行掀开了帘子。
视线穿过仍在动摇的垂帘,望向走在通往湖岸的行廊上的东方朔,纪昭宁沉了沉息。
“剑安,今天的这番交谈,在因果轮回上,究竟算是因呢,还是算是果呢?”
忽然,纪昭宁开口问道。
始终守在一旁的白衣剑客闻言,便立刻望向了垂帘的方向,他的眼睛仿佛能够穿过垂帘,望见垂帘内的纪昭宁。
他道:“是因,也是果。”
“你这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和你说话比和他说话要累一些。”
纪昭宁如此说道。
不过她的话中,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言的宣泄罢了。
在剑安面前,她从不伪装自己。
“我被赋予的职责是保护小姐,不是与小姐沟通。”
白衣剑客剑安也同样不在乎纪昭宁的话,而依旧是操着冷冰冰的语气,如此说道。
纪昭宁听言,不禁苦笑一声:“这句话,你已经对我说了快八十年了,就算你没有说烦,我也已经听烦了。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你便要离开我了,想到突然要听不到这句话了,我不禁有些悲伤呢。”
“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我会一直守在小姐身边的。”
“又一遍。”纪昭宁苦笑一声,随后她站起身来,望着东方朔离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便开口道,“不过现在,你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小姐有何吩咐?”
“他有危险,你去帮他。”
纪昭宁道。
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东方朔。
而所谓的危险,也很好理解。
司马家是何等存在,而司马荣更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方才东方朔轻易放过了他,他又怎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此刻东方朔走出醉仙居,必然会有司马家的人在等他。
“我的职责是保护小姐,而并不是保护他。”剑安道,“若我走了,小姐一旦遇到危险,我怕自己赶不回来。”
“湖心亭中有他留的结界,除非是混元期大能,否则一时半会儿伤不了我。”
纪昭宁道。
但剑安仍然有些不安,而道:“可是……”
见她如此,纪昭宁长长的吐了口气,便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如今他还很弱小,你总得保护他吧?”
“好吧,小姐,我现在送他出城,然后就会立刻回来,请你不要离开湖心亭。”
“知道了。”
得到了纪昭宁的回答后,白衣剑客剑安便立刻动身,飞身一跃身形便略过了这座湖泊,只在湖面之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涟漪。
望着他离去,纪昭宁默然闭上了双眸。
……
醉仙居内,盛况空前。
而东方朔自廊道走出之前,刻意借了身小厮的衣服,从最外侧绕到才在最不引人注目的状况之下,匆匆离开了醉仙居。
踏出醉仙居后,他便长长的舒了口气。
“诶?我为什么非得和做贼似的溜出来啊?”
他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便回头望了一眼醉仙居的招牌。
长叹了一声之后,他便又望向了前头。
此时的街道上,不仅没有车马,更没有行人。
与醉仙居内的热闹不同,醉仙居外的街道上,冷冷清清。
“呵,原来如此。”
某些气息,逃不过东方朔的感知,自然只要他将警惕放到心上,便立刻明白了如此落差的原因。
此时他所注意到的,是不下二十道视线,从各个方向上盯着他。而有些修为较高的家伙,在察觉到自己被东方朔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东方朔只需要用脚指头想一想,就知道这些人铁定是司马家的。
“很可惜,司马家选了错误的路。”
他心中一叹。
不过,敌在暗他在明,即便他已经洞察到了不下二十人的方位,但这并不代表司马家就只派出了二十个人。因为修为和距离等各方面原因,东方朔的感知也总难免会有疏漏。
更何况,对方还没动手,若东方朔先动了手,那他岂不是理亏?
面前的街道南北相通,东方朔扭头望了眼北边的方向,望不到人也望不到车马。随后,他便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转身便朝着南边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可一步没落定,挡在身前的一个人却立刻令他止住了脚步。
“怎么又是你?”
东方朔嘴角一抽,便收回了还没落下的脚掌。
此刻站在眼前的,便是帮东方朔查到了‘公子彰’的那个太监。
此时,那太监赔笑着,一脸阿谀谄媚之态,道:“对,东方大人,又是小奴。您还能记得小奴,真是令小奴荣幸之至,不胜感激。”
他的态度,令东方朔的面容不禁扭曲了起来。
“你这家伙吃错药了?前两天不好跟我自称‘咱家’吗,现在怎么又变成‘小奴’了?”
东方朔问道。
而那太监立刻陪笑:“前两天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记在心上。”
东方朔翻了翻白眼,便道:“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他猜想,上次是许昌盛委托他来的,这次兴许也是如此。
而只要这太监说出了许昌盛的名字,被司马家这些人听到之后,他们必然会有所忌惮而暂且不会出手,之后矛头应该就会被暂时引到许昌盛的身上,东方朔就可以借此清净一阵子了。
“陛下有口谕,请东方侯随我进宫面圣。”
太监对天一拱手,便如此道。
东方朔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那……啊?你叫我什么?谁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