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刚才说什么？！”
司马家那青年的脸色忽然一变，很显然他不论如何也意想不到，东方朔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而他才刚刚面露惊讶，他身旁那数人便顿时皆是面露讥笑。
“这家伙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难道他连司马家是什么地位都不知道吗？”
“喂，臭小子，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令你在那儿大言不惭？”
一众青年或冷嘲热讽或随声附和，总之便是阴阳怪气地纷纷嘲弄着东方朔。
而在这般嘈杂之中，司马公子终是抬起手来，令他们止住了交谈。
等到声音静下来后，司马公子望向东方朔，开口道：“既然你说你给我两个选择，那么我也大发慈悲地给你两个选择好了。”
东方朔没有回应。
而司马公子沉了口气，便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个选择，你把我赏给你的这一枚灵晶吞下去。”而后，他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选择，你就在这醉仙居的门前跪着，跪上三天就算是你向司马家赔罪了。这两个选择，你只要任选一条，我就可以饶恕你刚才所说的话。”
话音落下，他便缓缓落下了手臂。
此刻围观的众人，听着司马公子的言语，也纷纷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真不愧是司马家的公子，这般气量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能够拥有如此的气度，司马家这三公子的前景可期啊。”
窸窣间，众人纷纷口耳交谈着诸如此类的话语。
而这些话听入司马公子的耳中，顿时也是令他故作沉着的神色中，隐约浮现出了一抹飘然的神态。
毋庸置疑，他也很享受这种充满着对自己赞誉的声音。
不过这些话听入东方朔耳中，却不禁令他稍有些寒心。
帝国之内流通的灵晶自然都来自灵域，而帝国之所以能够在灵域中打下疆土，那自然也是以无数人的流血与生命作为代价的。
而这些人，非但对于这些代价视而不见，却反而还将践踏着这些代价的人捧上了天。
东方朔见识过那样的牺牲。
为了扩张灵域的疆土，活生生的人就那么突如其来地死在了他的面前。
正因为如此，此刻看到了这些人的嘴脸，如何能够叫东方朔不寒心呢？
“如此看来，我即便给了你机会，你却还是不知悔改啊。”
再次张口的时候，东方朔的脸色已经比之先前更要阴沉了不少，而语气间也更多了几分森冷之感。
听着如此的声音而看着如此的神色，司马公子也是略微一愣。
令司马公子没有想到的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面前这个少年竟然没有向他屈服。
顿了一顿后，司马公子问道：“莫非你不是皇城的人，不知我司马家是何等存在吗？”
东方朔眯眼：“我何必知道？”
“既然那你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吧。”
话至末尾，司马公子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而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只见司马公子抬手一拍，人群之中顿时冲出了十几名身着黑衣腰束红带的侍卫，不过转眼之间便就将东方朔围在了当中。
东方朔不必扫眼，只消一个念头，便洞察到了这些人的修为。
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清一色皆是一脉王者，而这些人中筑基修为最低的也足有筑基八重，最高一人更已经达到了十二重的水准。
这样十几人的阵仗，用来攻下一座岿巍城都绰绰有余了。
而现在，他们的出现，只围住了东方朔一人。
“让几个下人把我围起来，是什么意思？”
但东方朔却仍然不为所动，甚至他的脸上都没有半点情绪流露，更仿若是一潭死水一般平静得很。
司马公子见他毫不畏惧，便是凝了凝目，随即说道：“你可看清楚了，这些人可都是一脉王者的修为，就他们这个年纪在皇城中也是一顶一的高手。现在你死到临头，却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真是可笑！”
此时，东方朔却是冷笑一声。
可他虽然是笑了，但笑声当中，却反而令人感觉平静得可怕。
“皇城斗殴，你司马家好大的面子，真是一点都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啊。”笑罢，东方朔便开口冷冷地说道。
但司马公子却毫不在意，反而还笑道：“你可知我司马家在帝国之内八世宰执，朝野之内姓司马的命官更是不计其数，如今这皇城之内在皇室之下，如我司马家这般强盛的家族屈指可数，而能出我司马家之右者更是一个都没有！”
他的语气之中，透着嚣张与跋扈，就好似是在说道着他自己傲人的功绩一般。
而东方朔，生平最厌恶的事情之一，便是有人吹嘘自己的出身。
听得司马公子这番话，心中对他的厌恶情绪，立即更甚了一分。
“你所说的这些，无一例外皆是他人的努力，并不能够成为你炫耀的资本。”
东方朔道。
他的这句话，令司马公子显示愣了一下，紧随其后便是大笑出声。
而后司马公子道：“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到如我这般的境界。而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根本不是在向你炫耀，而是在告诉你，今天我即便将你向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也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为了你的死，而向我司马家说一个不字！”
“司马公子，且慢。”
忽然，一道呼唤自人群外传来。
话音落下之际，人群中便是让开了一条通往醉仙居的路。
此时，一名小厮模样的人，便是从醉仙居中走出，向司马公子走来。
司马公子回头望去，看着小厮走近，便也像是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似的，只是倍感扫兴地叹了口气。
“司马公子，今天是醉仙居的喜日子，还烦请你撤去左右侍从，不要在醉仙居的门前动武。”那小厮走近之后，便向司马公子拱了拱手，同时如此说道。
听着他的话，司马公子眯了眯眼，随即便抬手指向了面前不远处的东方朔。
“可这小子，着实是欺人太甚，我今日若……”
“这是李厨神的意思，也是……小姐的意思。”
不等他说完，小厮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当小厮提到李厨神时，司马公子立刻止住了没说完的话。而当小厮提到‘小姐’时，司马公子立马愣了一下，而不止是他，整个场面都稍稍安静了半晌。
“你是说……纪昭宁姑娘让我不要动武？是她亲自派你来给我传话的？”
愣了片刻后，司马公子忽然开口问道。
话语间，不难听出他有些兴奋。
此时，东方朔却眯了眯眼，心中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
这家伙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之后，竟然只是被纪昭宁托人传了句话，就兴奋成这样。
不过，正当东方朔小看他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了艳羡无比的目光，就好似是被纪昭宁托人传了句话，也是十分重大的事情一般。
相比之下，是先与纪昭宁交谈而后才知道对方是纪昭宁的东方朔，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触了。
“是的，正是纪昭宁姑娘托我给您传话。”
那小厮立刻点了点头。
而司马公子得到了小厮的首肯，脸上顿时洋溢出了一阵春光灿烂的笑容，而他的心里头想必更加已经是乐开了花了。
东方朔见状，也不禁是一叹。
“好好好，我现在立刻就照办，我今日绝不会在醉仙居门前动武。”
紧随其后，司马公子一番应声罢，便立刻扭头看向了将东方朔围住的那十几个人，大声道：“你们没有听到吗，纪昭宁姑娘让你们赶紧滚蛋，还不快给我滚，谁让你们随便出来的？”
十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但当然，他们也不敢多待，很快便纷纷动身，又返回了人群之中。
等到他们散去之后，司马公子才又是看向了身旁的小厮。
他略带几分谦逊而自觉风度地说道：“我已经按照纪昭宁姑娘的意思，将这些不识大体的下人都赶走了，还请小兄弟支会纪昭宁姑娘一声，若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向我之言，我司马荣一定会竭尽全力替她去办，绝不推脱。”
“那就多谢司马三公子的好意了。”
忽然，醉仙居的门面楼阁之上，传来了一道令在场所有男子皆倍感酥麻的声音。
循身望去，一下子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而东方朔抬头望向了阁楼上方，一眼便看到了此刻在那儿凭栏而立的纪昭宁。
今日的纪昭宁一袭素裙，并没有什么花饰，却仍然无法掩盖其动人心魄的容貌与夺人眼眶的身姿。
甚至正因为今日的她没有什么粉饰装点，配合着她那浑然天成的惊人外貌，反而令她仿佛化身一朵莲花一般，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而此刻，楼阁之下，司马家三公子司马荣，已是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托人传话已经能令人激动至此，主动搭话，那是何等的荣幸？
“请问司马三公子，可否再答应奴家一个小小的请求？”片刻后，纪昭宁开口问道。
司马荣立刻回过神来，赶紧道：“纪昭宁姑娘有何请求，但说无妨，我司马荣定替你完成心愿！”
纪昭宁遮嘴轻笑一声，便道：“那就请司马三公子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话音落下，她便离开了楼阁上的雕栏，而在转身返回阁楼之前，倒是留下了两个字，“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