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鲁家之后,东方朔的脑海中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起醉仙居前看到的那个女子。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绝代芳华。
原本在亲眼见到她的时候,东方朔倒还只是因为她的容貌而短暂的窒息了一下,可此刻见不到那女子的时候,那容貌与身影便不由自主地跑到了东方朔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无奈之下,东方朔叹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魂牵梦萦了吧?”东方朔口中喃喃自语。
而身旁,鲁智浅隐约听到了他口中的呢喃,便立刻凑上前来,笑着说道:“什么魂牵梦萦?你是不是还在想醉仙居那位花魁姑娘?啧啧,看来你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也无法免俗啊,不过毕竟也是男人嘛,我也真的相当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了。”
东方朔侧头看向了鲁智浅。
顿了顿后,东方朔道:“那个花魁,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吗?”
“干什么?你想去撩那个花魁啊?”
鲁智浅反问一句后,脸上便是立刻露出了一抹坏笑。
看着他的表情,东方朔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道:“不知道就算了。”话音落下,他便已是向着府门内走去,转眼已经拉开了鲁智浅一大段距离。
他之所以要问这个,其实也并非只是一时兴起。
虽说那花魁的确让东方朔魂牵梦萦不假,但这只是一方面。
与此同时,东方朔的心中也有另一种感受,那就是那个花魁的样貌令他莫名有种既视感,仿佛在哪儿见过,却又不记得究竟在哪儿见过,甚至就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花魁的美貌,令他在亲眼见到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东西。
现在再回想起来的话,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以前一门心思都在赌石上面,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谁家的花魁,不过当然没有钱也是一方面就是了。”此时,鲁智浅则匆匆跟了上来,同时嘴上也不住地说道,“不过花魁归花魁,那个类型毕竟也高不可攀。你若想要甜甜的恋爱,我倒是认得一些大家闺秀,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也不枉你今日帮了我一回,怎么样?”
一门心思在思考着那个花魁的东方朔,在他说完之后便停下了脚步,扭头问道:“什么怎么样?”
鲁智浅一愣,便道:“当然是帮你牵红线啦,怎么样?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为你效劳。”
“一直到今天午后为止,你还是个疯狂的赌徒,你能认识什么大家闺秀?倒是说,哪家的千金愿意认识你啊?”东方朔翻了翻白眼,便转身继续前行。
一听这话,鲁智浅又匆匆追了上去。
“这叫什么话嘛,好歹我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鲁家少爷,认识几个大家闺秀怎么啦?”这家伙,似乎总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争口气。
而东方朔五味杂陈地瞟了他一眼,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要真的认识大家闺秀的话,你自己留着,未来做个小白脸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一边说着,东方朔一边向停下步子的鲁智浅挥着手,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远。
看着东方朔的背影,鲁智浅则沉了口气。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东方朔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赌石没有出路,而未来自己的出路也必将是个问题,毕竟他在千机术方面是公认的没有天赋,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走上赌石这条路。
“小白脸吗……”
鲁智浅一边在口中念叨着,一边抬起头来望向了天空。
或许连东方朔都没有想到,他只是随意说出口的一句打趣,却将会改变鲁智浅的一生。
至于东方朔自己,在与鲁智浅分开之后,便照着记忆走过鲁府的行廊,东拐西绕地便是返回了鲁家老祖的宅子。
推开宅门,空无一人的内里显得格外寂静。
当宅门自行闭合的时候,内外的声音彻底隔绝,连原本萦绕耳边的鸟叫虫鸣都不复存在了。
东方朔绕过鲁家老祖指出的地板机关,便又盘坐到了那圆台之上。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了,山河图内部则应该是已经过去了六天。按照老先生所说,再过去三天时间,这件事情应该就能办妥了吧。”
盘坐着的东方朔掐算着时间,同时口中放声低语,“而我和公子彰约好了三天时间给他一个答复,接下来这三天的时间也正好,而且应该算是相当宽裕了。”
自语间,他的体内已经开始了调整气息。
当低语的最后一个字音道出口时,他双眼闭合,身体内外气流周转,不断地吐纳着身周的天地灵气。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人模样,徐州武学的条条框框迅速浮现脑海,经由脑海中的小人之手运转出来,进行着武学方面的推演。
如此双管齐下,东方朔的意识甚至仍有余裕。
于是那剩下的精力,他便用于思考应付公子彰的对策。虽然用于考虑对策的思维,只是些边角料而已,但毕竟也有着足足三天的时间,足够他想出个结果来了。
往后三天,一切如常,甚至平静得有些奇怪。
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东方朔所料想的三天,实际上他只用了一天多,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想好了给公子彰的答复。
真要说起来也很简单,无外乎就是想要借公子彰之手去制衡六皇子与太子。
公子彰的能力东方朔已经亲眼目睹,已经没有任何需要质疑和有顾虑的地方了,若这个人真的有心要满足东方朔的话,单方面制衡六皇子与太子显然不是难事。
难的是,东方朔的说辞,与公子彰所采用的方法。
正面制衡,没有难度,但容易暴露。
公子彰即便将自己的存在告知了东方朔,也不愿抛头露面,显然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正面制衡两位皇室的权柄,必然会产生暴露自身的风险。而且,东方朔也根本不需要公子彰做到那种程度。
东方朔想要的,是灵域,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一个目的。
借助他人之手,不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都只是暂时性的。
但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像是泥潭一样,越是接触就会陷得越深。
而为了防止自身陷落而处处掣肘,东方朔便需要一人来约束两人,以使得东方朔在想要抽身的时候,随时都能够脱身。
公子彰,便是不二之选。
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工具,自然是要让它变得趁手些了。
不到两天想好了答复,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东方朔便是在思考说辞。
这一思考,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来到鲁家的第五天正午。
直到这一天的早上,一切如常,毫无异象。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浸在修炼、推演与思考中的东方朔,被几声传到脑海中的呼唤所惊醒。
前几声模糊微弱,但随着东方朔注意力的转移,脑海中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最终东方朔听到了一句:“……主人,出大事了!”
这是山河图图灵的声音。
他迅速压下气息,低头看向了胸前,便将山河图取出。
“什么事?”
“鲁家老祖他……”图灵话至此处,忽然止住了。
东方朔眉头一皱,心中不禁忧虑。思绪一起,灵力便迅速涌入了掌心,汇入了山河图中。山河图内一道精芒闪烁,在下一刻便将东方朔笼罩,送入了山河图中。
图卷落到圆台上时,东方朔的双脚也落到了山河图内的大地上。
刚一站定,眼前便立刻映入了两道身影。
一人盘坐在地,一人站在边上。
盘坐着的是鹤发白须的鲁家老祖,站在边上的则是戴着面具的阿鲸。
而在鲁家老祖的身旁,太初之树的萌芽蓬勃生长,如今已经有三尺余高了。
“主人……”
见到东方朔到来,阿鲸忽然开口。
而东方朔则匆匆迈开步子,迅速赶到了两人的边上。
看着全身僵硬,面无血色的鲁家老祖,原本便已皱起了眉头的东方朔,此刻眼神愈发沉重了几分。
他已经没了气息,已经死了。
“他?”
东方朔看向了阿鲸。
阿鲸道:“之前的每一座墓府,他最多都只停留五个时辰,而这次他却在那座墓府里停留了将近十个时辰。我方才闯进墓府去找他时,就发现他已经这样了。”
听着这番话,东方朔便又看向了鲁家老祖。
“怎么会这样?”他万般疑惑。
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显然不是不小心触发了机关。而在他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痛苦,自然也不会是中了毒或者旧伤复发什么的。
排除外在因素后,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可能。
自然死亡。
五天前,或者说是十五天前,他明明还好好的,甚至活奔乱跳像个丁壮一般,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这一切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可一想到这里,想起了五天前发生的一幕幕,东方朔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是鲁家家主鲁观岳在读到了那封信时,脸上露出的表情,那个表情中分明有着惊讶与落寞。而在那之后,鲁家家主便是突然告辞离开,似乎在遵循着谁的指示,又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那根本不是什么道歉信!
“那封信中,究竟写着什么?”
脑海中回想过一切后,东方朔的心中终于只剩下了这样一个疑惑。
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图灵的声音:“主人,宅子外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