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生,我便就送你到这儿了。”太监在宫门口停住了脚步,“返回鲁府的路,你可知道?”
他是东宫玉凌殿的太监,而宫里的规矩繁多,为了避嫌他也不好轻易离开宫门。
而东方朔当即点头,道:“多谢公公送我到这儿了,回去的路,我心里头大概有数。毕竟鲁家也是那么大个门庭,大不了就问一下,不妨事。”
“既然如此,东方先生路上小心。”
太监顿首后,便转身向宫内走去。
至于东方朔,留意了一眼这太监的背影之后,便则掉头离宫。
这龙林帝国乃是徐州七大帝国之一,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故而作为其国都,这龙林帝国的皇城,自然也是繁华得很。
比起岿巍城,绝对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看起来,徐州的商业也十分发达,道路上皆是穿着锦绣衣衫的人,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嚯,这儿也有赌石场啊。”
远远地望见了一个宽阔的门庭,觉得有些眼熟的东方朔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而就这般门庭喧闹的模样,便不难看出其生意之红火,可见这赌石坊的生意不论到了哪里,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而且,在这般富足的徐州,赌石坊里头的流水更当是天文数字了。
驻足看了片刻后,东方朔便转头,在前方不远的拐角处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过他才刚刚经过转角,一个人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兄弟,赌一把不,我刚才见你看了赌场好一会儿了,是手痒了吧?”拉住了东方朔的人,转眼便走到了东方朔的前头,如此对着东方朔道。
此人相貌平平,而且透着一脸奸佞之象,佝偻着淫笑。
只不过,他这一身衣服却是相当之不简单,看起来也不会是个普通出身的。
“我不过是觉得熟悉,稍微看一眼罢了。”东方朔摇头,“你若要赌,自己去便是,没必要把我拉上。更何况,你我还素不相识。”
“谁说咱素不相识的?”那人顿时挑起了眉头。
东方朔皱眉:“的确不相识。”
他心中想着,这个家伙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打算攀关系。如此看来,真的是赌瘾不轻啊。
而那人却立刻摇头道:“认识认识,绝对认识,你是我家的客人,我就刚不久前才刚和你打过招呼呢。”
“你家客人?”
东方朔忽然一愣,心中忽然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鲁智浅。”那人道。
一听名字,东方朔不禁咧嘴一笑:“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能倒拔垂杨柳?”
鲁智浅一听,顿时满头雾水:“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东方朔笑着摇头,道:“没有,没什么意思,当我没说。”
听罢,鲁智浅赶忙到:“不管你刚才啥意思,总之咱俩也算是相识一场,你要是手痒了的话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那个赌场哥熟得很,哥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按捺不住激动的神色。
很显然,说是要带着去,实际上还是他自己想去。
而东方朔轻叹一口气后,便道:“既然如此,你应该是鲁家的人吧?鲁家是千机术世家,而并非是相石世家,我也劝你一句,天下的赌石场水都深得很,你便不要再去赌石场里头浪费钱财了。”
“这叫什么话,何为赌石,不就是拼运气的地方吗?”鲁智浅非但不听从东方朔,反而还立刻开口反驳道,“那可是天底下为数不多一本万利的买卖,单拼运气便可发家致富。相比于千机术,肯定是赌石更加有前途啊!”
听着这番歪理,东方朔也不禁是翻了翻白眼。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但是……”
“这些都是我日积月累研究出来的!”
“……但是,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到现在为止,到底是亏得多还是赚得多?”
“那当然是……这无所谓,亏得多这只能说明我运气不够,投入的不够多,这并不能够证明什么。你可以去赌石场里头看看,那里面倾家荡产之后一把翻身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
“你亲眼见过?”
“那当然啊!”
“……”
一番争辩之后,东方朔已是无言以对。
且不论他到底有没有真的见过,即便真的见过,也极有可能是赌石场编排的一出戏罢了。像这种把戏,但凡清醒一点的人,都能够将之窥破。
可惜,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已经走火入魔了。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的,我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我身上蓬勃的赌运了,要是再不快点儿的话,我的赌运可就要散尽了!”鲁智浅说话间,神情似乎很是焦急的样子。
如此模样,当真如同那种烟瘾犯了许久的家伙似的。
看他样子,应该是自己的钱输光了。
“那你就自己去呗,何必拉上我?”
东方朔罢了罢手,便挪动步子打算绕开他。
既然这家伙已经走火入魔了,那么东方朔恐怕说什么都挽救不了他了。既然空说无用,倒不如不说。
可东方朔才刚刚绕过他,这家伙却又伸手,抓住了东方朔的胳膊。
“哥们儿,咱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你没必要藏得这么深吧?你刚才明明盯着赌石场看了很久。”鲁智浅立刻开口道,“我也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是我身上已经没钱了,但是我感觉下一把马上就能回本了,你跟我去,我带你发家致富!”
这种话,真的和烂赌鬼没什么两样了。
而若这条路真的能发家致富,那也是赌石场发家致富。
对于赌徒来说,这就是个泥潭,只会越陷越深,绝对没有出路。
“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就挺值钱的,不如直接卖了换钱,再去赌呗。”东方朔回头,没好气地说道,“总之,你若知道我是你家的客人,就不该把我带去那种地方。”
鲁智浅听完了此话,抿了抿嘴唇后,便松开了东方朔的手。
“我身上这件衣服,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卖掉它。”鲁智浅道,“我穿着它,就好像我娘还在我身边。以后等我飞黄腾达了,留着这件衣服,我娘也能够看得到我。”
东方朔看了看他,心中不禁沉了口气。
虽然赌瘾深重,但似乎还是留有底线的。
顿了顿后,东方朔道:“如此看来,你还有救。不过你若想要飞黄腾达,与其成天出入赌场,不如把心思都花在千机术上,鲁家毕竟是千机术世家,你这未来的前途同样也不可限量。”
“我不都说了吗,千机术远不如赌石有前途,我觉得你真的是榆木脑袋啊。”鲁智浅看着东方朔,似乎露出了一脸同情的样子,喟叹着摇头。
而东方朔见他如此模样,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道:“鲁家上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想法和你一样的人了。”
若能找到的话,鲁智浅也就不会如此形单影只了。
随后,东方朔便推开了他的手,并转身:“你好自为之吧。”
“他们知道什么?不过是一群自视甚高的家伙而已。”身后,鲁智浅撇了撇嘴,道,“没有他们的千机术,我一样能够飞黄腾达,赌石就是我最大的出路!总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他们都有钱,都强大!”
这话,让东方朔又停住了脚步。
他顿了顿后,回头看向了鲁智浅。
此时,鲁智浅也看向了他,笑问道:“怎么,终于忍不住手痒,回心转意了吗?”
东方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终于,他露出了一副和鲁智浅相似的笑容,而点头道:“对。”
鲁智浅见状,立刻上前揽住了他的脖子,笑道:“哎呀,咱俩谁跟谁呀,你还和我装了那么久,真的是害我好一阵担心。走走走,哥现在感觉身上的气运比刚才更加足了,我有一种预感,今天这赌场就是咱兄弟俩的天下!”
东方朔笑而不语,只是仍有着他带着自己前行。
路上,东方朔忽然问道:“那么你如果有钱了,你想要做什么?”
“嗯……多的没想好,不过有钱了啥都能干。不过首先,我要给娘修一个阔气的墓,比鲁家任何一个人的都阔气,再也不让她呆在那个角落的小土堆里了。”
东方朔一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在前往赌场之前,东方朔刻意拉着他入了一条无人的小巷,给他和自己都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衫,并且还戴上了面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鲁智浅还是没有多问。
从巷子的另一端出来后,两人绕过街道,便一同进入了先前东方朔盯了片刻的赌石场。
赌石场内,人满为患,四处喧闹声此起彼伏,其间还穿插着不少谩骂的声音,令东方朔倍感此处乌烟瘴气。
不过这儿的装潢也并非富丽堂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势力开的赌石场,虽说能够扎根皇城的都不算是小势力就是了。
而出入这座赌石场的,也皆是皇城内的三教九流。
“跟我来,我带你去挑石料。”鲁智浅拍了拍东方朔的肩膀。
东方朔点了点头:“哦。”于是,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