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代变了。”
那老者看着东方朔手里的符箓，竟是露出了一丝坦然的笑意，“你手中这九州传送符，十万年前便有了。”
东方朔愣了一下。
他也知道九州传送符？
“这样的宝贝，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了吗？”
东方朔不禁吐槽道。
老者哂笑一声，道：“不是人尽皆知，只不过老夫天赋过人，知道的比普通人多一些罢了。不过老夫倒是可以十分谦虚地明说了，我虽然知道这是九州传送符，但却炼不出来。”
“这也叫谦虚吗？还是说难道在你那个时代，谦虚是用来说自己的词汇吗？”东方朔白了老者一眼。
他脚步没有动。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越过那扇门，这个老东西就拿他没办法。
如若不然的话，老者既然知道东方朔手中的是九州传送符，那么早在东方朔拿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出手了。
迟迟没有出手，只能证明一点，这老东西无法离开这扇门。
门前，必然安全。
“小娃娃，老夫不管你手上这张九州传送符是从哪儿来的。”
老者眯了眯眼，雾闪到了门后一丈，“但是，难道你就打算就这么出去吗，在这样的情况下？”
东方朔皱了皱眉。
“不然呢？”
他道。
老者忽然冷笑了起来。
而见他如此，东方朔却并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老者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不想知道。”
东方朔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如此一句话。
会发生什么，他当然知道。
他活着出去，世人会怎么看？
即便那四个人都愿意相信东方朔，可谣言猛于虎，到最后世间都会觉得，是东方朔欺骗了所有人，而独占了资源。
因此而产生的后果，自不必多言。
“究竟是不想知道，还是想自欺欺人？”
老者面露狰狞之色，“人心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即便你没有欺骗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总有一天会觉得，你骗了他们。这就是人心，丑陋的人心。”
而东方朔的眼神毫无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好像对人性有很大的偏见，难道你自己不是人吗？”
“我曾是人，但我是个看透了人性的人，我为我曾是个人而感到恶心。”老者说道，“所以现在，我不做人了，周周。”
“周周什么鬼？”
“这不用你管。”
一问一答。
然后，东方朔道：“你所见到的人性的丑恶，并不是人性的全部面貌啊，这些或许都是时辰的错，也或许是世界的错，我不会否定你。但我坚信，你是错的。”
“那你现在可以出去试试。你出去，等待你的只能是身死道消、身败名裂。相比之下，留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家伙，既能够活着，又能够保全你的名声，有什么不好？”老者看着东方朔，如此说道。
他相信，只要留下东方朔，他便能够用时间，来让后者同化。
东方朔沉默了片刻。
“你是说，出去之后等地我的，是身死道消，是身败名裂吗？”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老者顿首：“不错，必将是……”
“那正是我想要的。”
东方朔道。
说话间，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符箓。
与此同时，一抹灵力运转其上。
他若回去，或许将是身败名裂。可他若不回去，有多少人要伤心，要落泪？
而他在青州刚刚开始的棋局，也不能就这么舍弃了。
更何况，老天爷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让他成为反派吗？
“你疯了吗？”
看着缭绕在符箓周围的灵力，老者终于按捺不住了。
东方朔见他如此表情，当即便是咧嘴一笑。
“与世界为敌，难道不是与你一样吗？只不过，我的目的与你不同，你想毁灭它，而我想让它永远存在下去。”东方朔开口道，“那样的人生，比永远留在这里陪你这个老东西，更有趣。”
“你走了，我不过是失去了个机会，而你，将失去的是全部！”
老者高声说道，“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力量，更可以给你永生，在我毁灭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可以让你成为新世界的主宰。那样，不更有趣？”
老者急了。
“和你站在同一战线吗？”
东方朔眯了眯眼。
同时，他将手中的符箓稍稍放下了几分。
见到此状，老者顿时面露喜色。
可紧随其后，东方朔却又立刻抬起了符箓。
与此同时，符箓周围灵力瞬间涌入了其中。
“很抱歉，我和你的理念相似却又截然相反。”东方朔道，“这次机会，你只能失去了。”
话音落下，符箓瞬间化作星点而散开。
星点迅速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让他变成了一道光，不过转眼后，光芒散尽。
他离开了这里。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空荡荡的空间中，只剩下了那老者近乎狂怒的歇斯底里。
而忽然间，石门闭合，封住了老者的最后一个音。
门前，瞬间一片死寂。
或许下一次这里再有声音，将会是三千年后了。
也可能，会是不久的将来。
……
“别过来！”
秦浩就如疯了一样，近乎疯狂地运转灵力，驾驭法器。
一重接着一重的威能，便是毫无保留地落在了空气中、地面上以及树木上。
乓！
就在此时，剑柄袭来，直接就砸在了毫无防备的秦浩的后脑上。
血液在体内翻涌，瞬间便令他整个人陷入了昏死状态，灵力散去，法器落地。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又中了森罗万象，真不知道之前他究竟是怎么破解森罗万象的。”
收回了击晕秦浩的灵剑之后，林语凡的脸上便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此时，他的左手上，仍然还扶着仍在昏睡状态中的陈留。
长孙明稷见状，便是立刻赶到了秦浩那落地的法器边上，将之捡起后，便来到秦浩边上将他也一并扶了起来。
“只是，东方兄的事情，我们出去之后该如何开口呢？”
带着秦浩走到了林语凡面前后，长孙明稷便如此问道。
林语凡沉吟了片刻，道：“这个让五宗心心念念了千年的洞天福地，到头来竟然只是个骗局而已。我们非但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还搭进去了一条性命。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够实话实说了。”
长孙明稷看了一眼林语凡，犹豫了一下。
片刻后，他才是开口问道：“林兄，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林语凡看着他。
隐约间，后者已经猜出了问题的内容。
“太子请问。”
但林语凡却并未说破，而是如此说道。
长孙明稷道：“你我之间平起平坐，没有必要称呼太子那么拘束。我年长你些许，若不嫌弃，称呼我一声长孙兄吧。”
“青州之大，再以后，就未必有我们相见的机会了。”
林语凡道。
玄天门地处青州西方，乃是青州最是远离大海的一片区域，同时，玄天门也是五宗中最为偏僻的一宗。
而且玄天门内讲究清心寡欲，不问世事，故而除了林语凡这个特例之外，开宗百年来玄天门也很少有弟子下山。
若非这一次妖兽大潮，玄天门与其他四宗，可能不太会有交集。
“或许就是如此吧。”
长孙明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些天来，他也见识到了林语凡惊人的天赋与实力。
这样的人，若能拉拢，对天阳皇朝来说，必是一大助力。
可惜现在看来，林语凡似乎并不想与天阳皇朝走得太近。
但似乎，五宗之中，林语凡只想与一人成为朋友。
那就是东方朔。
可如今，东方朔已经死了，或者说，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那么太子，你刚才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林语凡很快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长孙明稷顿了顿后，便开口说道：“我想问的是……你真的相信东方朔的话吗？”
林语凡看着他，没有说话。
此时，在林语凡的眼神中，好似透着一抹深意，又好似什么也没有表达。
而即便没有得到口头上的回答，长孙明稷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论东方朔有没有欺骗众人，东方朔都永远不可能在青州露面了。
“我们走吧。”
许久后，长孙明稷便扶着秦浩，转身离去。
而当见到他动身之后，林语凡也是将陈留扶正，随后便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这儿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不过寂静的出现才不过片刻，一只脚踩过落叶，最终站定在了先前四人所在的位置。
“再也不能露面了吗？”
东方朔仰面。
他望着一百零八道冲天而起的光束，眼底五味杂陈。
不过他却并不这么觉得。
总有一天，他还会出现在整个青州的面前，并且，那一天绝不会很远。
“不过在那之前，至少也得先把眼前的任务给完成了。”
东方朔长叹了一口气。
眼下，他还有达成筑基二十重的任务。
如今筑基十三重，配合从洞天福地中得到的符箓，已经能够匹敌寻常的二脉王者。
若等到筑基二十重，不知又会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