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家主薛峰曾说过,他母亲的娘家,是杜家。
而娘留下的那张琴上,刻着‘清溪’二字,那是娘的名字。
杜清溪,就是东方朔母亲的全名。
可杜清雪与杜清溪,名字如此相似,只是巧合吗?
“……你娘?”
杜清雪看着东方朔,面露几分疑惑。
而东方朔见到她此时脸上的神情,反而比她更疑惑了。
难道她不知道?
东方朔又问:“师父,你见过我娘吗?”
“你八岁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杜清雪的眼神像是在回忆什么,同时说道,“那个时候,你娘已经入土,我自然不曾见过你娘。”
“我是说,在你接我来天斗宗之前,你有没有见过我娘?”
东方朔却接着追问道。
杜清雪顿了片刻,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令东方朔不禁皱眉。
他随即问道:“那师父,我八岁那年,你为何会将我接到天斗宗来?那时候的我,才不过修炼了两年罢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武道天赋来。”
“能看得出。”杜清雪笑道,“你师父我,可是慧眼如炬。你的小徒弟苏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东方朔愣住了。
这么说来,似乎并无什么不妥。
难道师父真的只是因为天赋的缘故,而将他带到天斗宗来的吗?
一切难道都只是个巧合而已?
“师父,那你知道我的娘亲叫什么名字吗?”东方朔心中似乎仍有不甘,而问道。
杜清雪看着他,笑道:“收你为徒,自然要知道你父母的名字。你父亲,叫东方霸业,是东方家的大长老。而你的母亲,叫杜清溪,是曾经盛极一时的杜家家主的掌上明珠。”
“师父知道杜家?”
“好歹我也是在青州活了几十年了,怎会不知道杜家?”杜清雪依旧笑道。
东方朔顿了顿后,凝视着她,而问道:“那师父,为何你的名字,会和我的母亲这般相像?”
杜清雪摇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青州之内杜家不止一家,姓名相像并不能够说明什么。只能说,你娘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志趣相投。”
这番回答,令东方朔抿了抿嘴。
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对的地方,但却就是找不到原因。
故而此时,他也在苦思冥想,究竟有哪里不妥。
“徒儿,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杜清雪问道。
东方朔抬头,这个问题,一下打乱了他的思绪。若问他有什么要问的,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出来。
下意识的,他便摇了摇头。
杜清雪道:“既然如此,为师倒是有一件事情要说。”
“师父,什么事?”
东方朔问。
杜清雪微微抬起眼帘,看向了大殿之外。
随后,她开口道:“徒儿,你还记得铁木吗?”
“铁木?”
提起这个名字,东方朔的脑海中,便立刻出现了一道落寞的身影。
数月前,他为了报复东方朔而落入了韩通阳的圈套,险些因此而亲手杀死东方朔。正因那次之后,他一改曾经的乖离与护短,甚至主动辞去了天斗宗内一切的事宜,而归隐于天斗宗的后山之中。时至今日,东方朔也再没与他有过任何的交集。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呆在后山中,从未再出现过。”杜清雪道,“你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吗?”
东方朔一听问题,当即摇头。
“不太清楚。”
他说道。
从铁木发现阵法失控,而欲不顾自己安危徒手拆阵的那一刻起,东方朔就不恨他了。
虽然一切因为他的嫉妒与小肚鸡肠而起,但他也给了自己自我惩戒。
所以,东方朔也没必要旧事重提,赶尽杀绝。
“不清楚啊?”杜清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么说来,他是忽然顿悟了,知道一直以来都在做错事,所以才会给以自己这种与世隔绝的惩罚吧?”
“应该是吧。”
东方朔随声附和。
而杜清雪看着东方朔,自然也看穿了他的小九九。知道他一定知道内幕。
不过,她没有拆穿,而是说道:“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哪怕去看看他如今过得有多惨也行。你的师弟们都知道,你和铁木曾有过节,你若能宽以待之,相信天斗宗弟子们对你的芥蒂会不攻自破的,他们只是希望你仍然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第一天才,别无其他。”
“师弟们是否继续敬仰我,我无所谓。不过铁木那边,我一会儿就去。”东方朔道。
杜清雪点头:“下去吧,把丹炉也带走。”
东方朔应了一声后,收起丹炉,便离开了玉虚大殿。
而等到东方朔远远离开之后,杜清雪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刚才若再多问一句,哪怕再多问一句,或许这件事情我就瞒不住了。”她望着玉虚殿外,东方朔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她所说的,自然是刚才东方朔问的问题。
杜清雪与杜清溪,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的回答,也并不是那么完美,甚至经不起推敲。
她说,她慧眼如炬,并拿苏芷做证据。
可东方朔没有注意到,他被杜清雪发现的时候,才八岁。
而苏芷,今年十五岁。
十五岁,但凡修为高些的人,大都能看出天赋与否了,并不需要什么慧眼如炬。
并且如果真的慧眼如炬,为何是东方朔,而不是东方幼龄?
半年前的择师礼,已经证明了东方幼龄的天赋一样极高。
若杜清雪真的‘慧眼如炬’,当初应该连同东方幼龄一并带回。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只不过,东方朔心中乱甚,只感觉有所纰漏,却没能想清楚这一点。
所以若东方朔再多问一句,哪怕再多问一句。
这件事情,便藏不住了。
杜清雪走到殿外,望着碧空蓝天。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吧。”她自言自语,道,“不过那件事情,还是让你的父亲或者与之有关的人亲自告诉你吧。那件事情,除了我,谁都可以告诉你。……除了我……”
话至此处,她的神情仿佛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