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这是一个怒不可赦的母亲在责骂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眼眶中凝聚着的泪水正一滴一滴的掉落。
“我没有...”细微的声音从她的咽喉处发出，此刻她的喉咙正因为哭泣而疼痛着。
“啪！”
她被妈妈打了一个巴掌。
“没事，没事，只是一个小手镯而已。”那是另一个与被责打的孩子年纪相仿的少女，她劝阻道，可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她依旧站在原味，眼中似乎还透着一抹幸灾乐祸。
她们三人周边还围绕着一个男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那名老奶奶的目光中带着些鄙夷。而那个男人自顾自的看着报纸，没有往她们争斗的地方看一眼。
“快向你姐姐道歉！”母亲愤怒的语气和目光都冲向了被责骂的少女。少女呆呆的站着，用手捂住了被打的一边脸庞，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眸，泪水在她的脸庞上从横，她哭着，无声的哭着，连心脏都在颤抖，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吓坏了。
“为什么..不听我说..”被责打的少女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母亲提高的愤怒嗓音打断了。
“穆慕！别狡辩了，快向你姐姐道歉！”
被责打的少女愣住了，一下子连哭也停了。良久，她缓缓抬起头，垂下了捂住脸的手。在一阵令穆慕感到窒息的死寂中，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她看向了那张怒气冲冲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心脏渐渐不再颤抖了，她冷静了下来。那提高的愤怒的声音似乎是在穆慕的头上浇下来一盆水，寒冰彻骨的水，她眼中原本灿烂的光芒暗了一分。
“对不起。”穆慕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的起伏，很是平稳的语气。
“好了好了，就只是一个手镯而已，小慕这么想要就给小慕好了。”原本站在一边看戏的姐姐开口了，她把手镯塞在了穆慕的手中。
“我带小慕回房间聊聊，阿姨你也别太生气了。”姐姐拉着穆慕去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还讨好我的奶奶和爸爸吗？”姐姐的语气变得有些凶狠了，她靠在房门上，看着眼前有些凄惨的穆慕。穆慕的一侧脸上红肿起一块巴掌印的轮廓，看上去就很是疼痛的样子。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眼睛也哭的红肿。
“我..没有..我只是礼貌性的问好而已..”穆慕的喉咙还是感到疼痛，她有些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话。
“这就是讨好！每天说什么奶奶早安，爸爸晚安什么的，你就不会觉得恶心吗？离我的家人远点！有你妈妈一个外人我都快无法忍受了！”姐姐怒吼着，看上去她似乎气极了。
“呵，还向姐姐道歉？谁是你姐姐？那个手镯你就收着吧，被你碰过的东西我都嫌恶心！”姐姐说完，而后有些嘲讽般的笑了笑，又道：“你也可以当是被你亲爱的妈妈责打的惩罚？”她似是感到好笑般笑了几声，拨弄了几下自己的手指甲。
“真可怜，被妈妈误会你偷了我的手镯。”猫哭耗子假慈悲般的露出了悲悯，她又笑了笑，突然猛地抓住穆慕的肩膀，让她正对自己，她看着穆慕低垂着头后露出的发旋，对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看，清，你，自，己，的，位，置。”她随后顿了顿，揪起了穆慕遮住双眼的头发，迫使她抬头，死死地盯住她通红的双眼，轻声说：“明白了吗？”
穆慕看着她面前的这个少女，轻轻点了点头。穆慕被揪住的一块头发下的头皮感受到了疼痛。
“这才是乖孩子。”姐姐拍了拍被母亲打肿一边的脸庞，又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姐姐的脸上出现了施舍般的神情。穆慕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姐姐的房间。
穆慕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妈妈正在房间里等她。穆慕的眼中开始泛起了水光。
“妈..”她还未完整的叫一句‘妈妈’，就被他的母亲打断了。
“可以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吗？本来带着个拖油瓶就已经不受待见了，你还给我惹事。”妈妈依旧怒气未消的样子。
穆慕眼中的光芒暗下去了几分，她乖巧的应了一声。妈妈离开了她的房间。
穆慕呆站着，站了很久，一直站着，一动不动。似是许久许久以后，她弯折下她酸痛的腿，蹲下，而后又躺在了地板上。她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它正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渐渐地，穆慕闭上了他的眼睛，她睡着了。在梦中，她似乎回到了过去。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回忆了。一个似乎与平日相同的晚上，穆慕被妈妈抱在怀里一路经过了很多穆慕陌生的地方，来到了一个正亮着红灯的急救室门外等候。小小的穆慕还只是一脸的懵懂，她问妈妈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但妈妈却只是紧紧的抱住她一言不发。
红灯灭了，有一个医生走了出来，对紧抱着穆慕的女人摇了摇头，眼中似乎还透着一抹惋惜。
妈妈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穆慕口中不停的呢喃道：“慕慕，慕慕，我可怜的慕慕，妈妈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穆慕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洁白的一片。以往的这个时候，都是爸爸回家，和妈妈和穆慕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呢？”穆慕在周围没有看到爸爸，她疑惑的问道。
妈妈愣住了，停止了呢喃。
“爸爸呢？”穆慕在妈妈的怀中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母亲，天真无邪的脸上是一派疑惑。
“爸爸去了天堂。”妈妈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扯出了一抹微笑的弧度。“爸爸成为了天使。”妈妈擦去脸上的泪水，又道。
“天使？那是什么？”穆慕疑惑道。“为什么爸爸要成为天使？”穆慕又问道。
“天使是给人们带来幸福的美丽生灵。”妈妈的嗓音带着沙哑和轻颤。
“那爸爸会保护我和妈妈吗？”
“会的，会的...”
自从妈妈说爸爸成为了天使，穆慕再没见过爸爸。再也没有。直到穆慕长大懂事了以后，才真正明白，爸爸在那天晚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去了。但是穆慕依旧愿意相信，爸爸变成了天使，一直一直都守护着自己和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