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绍从病房中出来上了电梯,陈瑾追出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她有些焦急,可是电梯却怎么都停不到这一层来,无奈之下,她选择从一边的楼梯通道下了楼。
楼下没有曲绍,想到刚才他是在看刚刚项链被丢的地方,陈瑾便往花园的方向跑去。
果然,她一眼就看见了在草坪中找东西的曲绍。只是这一块地方那么大,草也并不浅,还不知道刚刚他抛在了哪个方向,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要找了,没了我再买一条就是了。”
话毕,曲绍没有一点反应,机械式的低着头在草坪上寻找。
陈瑾顿了顿,轻声道:“我不是要凶你,只是刚刚太着急了。”
这下他抬了头站直身子,却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她看他没有刚刚了的惧意和急切,往前走了一步说:“走吧,我们回去。”
曲绍没有一点动作。
陈瑾离得他近了些,然后牵着他的手说:“走吧。”
有人牵着,曲绍才跟着走了几步。
他没有穿鞋子就跑了下去,回到病房的时候他的脚上有些脏。
陈瑾端了水给他清洗了脚时,曲绍就又坐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她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心疼,温柔的叫着他名字说:“想睡就睡吧。”
钟灵明明说过曲绍犯病的时候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的,但是他现在好像听懂了,虽然没有回应她的话,却还是躺下闭上了眼睛。
陈瑾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看见他曲绍这副模样,觉得这个时候用乖巧来形容曲绍不为过。
晚上钟灵来了医院中,看着在病床上睡觉的曲绍说:“他情况怎么样?”
陈瑾如实道:“中午的时候他跑下楼去了一趟。”
她闻声愣了愣,然后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陈瑾便把项链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钟灵不悦,“这段时间你也不用照顾曲绍了,陈小姐还是回陈家生活一段时间,等曲绍好了你再回来。”
闻声,陈瑾咬了咬唇说:“今天的事情我……”
还没有说完,床上睡着的人腾地一下坐起来。下床赤着脚就站到了她的面前,将钟灵和陈瑾两人隔开。
钟灵见状说:“想回家吗?”
曲绍没有回答,只是一副将陈瑾护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陈瑾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渐渐难看,说:“钟总……”
钟灵抬高了一些声音打断她说:“行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了,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好的差不多了。”
说完就直接气冲冲的离开了病房。
陈瑾看着离开的她皱紧了眉头,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拉着曲绍去了床边说:“下次不要鞋子都不穿的下床,会着凉的。”
曲绍坐回床上,陈瑾给他擦了脚然后说了和钟灵一样的话,“想回家吗?”
他低头看着用温热的湿毛巾给自己擦脚的人,神色淡漠,一双呆滞的眸子中也是漠然。
要不是知道他是犯病了,陈瑾会以为他跟自己之间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钟灵提及出院的次数不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陈瑾还是决定带曲绍出院。
本来也没有办理住院手续,缴清了费用后已经天黑了。
陈瑾一手牵着曲绍,一手拿着在医院开的药在门口拦了出租车。
他一直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样子,没有钟灵说的那么可怖。
回到家里,曲绍洗澡的事情成了一个难题。陈瑾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做到,然后就放弃这个念头直接拉着他去了卧室准备睡觉。
而曲绍进了卧室中却怎么说都不愿意躺下,一脸的抗拒看着陈瑾叫自己睡觉的样子。
陈瑾疑加无奈,“你想做什么?”
他没说话,而是转身出去。
陈瑾跟上去见他去了浴室便顿住脚步,然后搬了一个小凳子来坐在了门口,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
电话在此时响起,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听见了钟灵的声音。
“医院开的药不用给他说,直接吃柜子中第二排第三盒和第四盒的药,都是一粒。”
陈瑾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药,嗯了一声说:“抱歉钟灵。”
是在为中午曲绍的事情道歉,钟灵闻声顿了顿,听见她已经直呼了自己的名字,却丝毫没有让人不悦的感觉。
“没事。”钟灵叹声道:“我以为他还是会像以前那么需要我,不过看来喜新厌旧是人的一种本能。”
她是自嘲,也像是讽刺了陈瑾。
陈瑾没有反驳,而是说:“我已经接曲总回家了。”
钟灵嗯了一声,“那我先挂断了。”
说完还没有等电话这边的人回应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陈瑾将手机放下,觉得心中一轻,然后又继续集中注意力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浴室里面传出来水声,但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没有起伏变化的水声并不像是有人在洗澡,而是像只是这么单单的把水开着而已。
“曲总。”
她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无人回应。
刚刚曲绍进去没有锁上门,陈瑾犹豫了一秒钟就握着门把手开了门。
慢慢推开浴室门,看见水汽氤氲的浴室中让人看不太真切里面。
他连换气扇都没有打开,陈瑾蹙眉,生怕他是因为缺氧而晕倒在了这里面。
但是走进了一些看见坐在浴缸中的人影,显然并不是晕倒了。
淋浴头打开的,浴缸的水也是打开的。陈瑾带着忐忑和紧张走近,曲绍此时连衣服都没有脱坐在浴缸中,抬眼看着刚刚走进来的陈瑾。
她见状松了口气,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衣服都不脱怎么洗澡?”
一天,她就习惯了曲绍的沉默。
关了淋浴的水,陈瑾蹲在了浴缸前说:“洗澡要先脱衣服哦。”
像是在哄一个不想洗澡的小朋友。
曲绍没有反抗,她便伸手去帮他解开衣服。
而手指刚刚碰着他衣服的那一刻,衣服上被冷水浸透的凉意就传递到了她的手指。
冰冷的水,在冬季的时候从水管进入室内的时候还要冷一些。
陈瑾蹙眉,看了一眼正呆滞看自己的曲绍说:“你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