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她了。”欧柏良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才回了高赫的问题。
“老爷,你把为善给他了?”高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从屋里走了出来。
“嗯,权当是还了他吧!”高赫失神落寞的移动了一下步子又站在了那里。
“他就是狼子野心,为了把你打垮,这些年弄得我们就没有安静日子过,”高夫人深知失去了为善对高赫的打击有多大,她安慰高赫到:“他想要就给他吧!我们大不了从新来过。”
“夫人说的是,一个为善换得我们一家子的安静也不算赔本——走,我们看黎先生去。”
高赫为为善倾注了半生的心血,要不是因为救黎际天,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把为善交给欧柏良的,但对他打击最大的还不是失去为善,是他将要跟他生活了大半生的这片土地告别了。
燕回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为高赫做出的举动又是吃惊又是感动,高赫为了救治黎际天都可以用自己的事业来交换,那么她也要为高赫做些事情来才好,不管欧柏良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她去跟他谈,她都必须得去。
所以她在面对高赫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她若说了,高赫一定会阻止她去见欧柏良的……
欧家的仆人把燕回带到院里的凉亭里等着欧柏良,等了将近两盏茶的时间,欧柏良才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出现在了她面前。
燕回低着头看了一眼欧柏良淡青色的衣角感触良多,但凡是奸佞奸诈之辈都有着莫名其妙的洁癖,他是,黎际天也是。
“这么快就来了?是高赫叫你来的?”欧柏良讲话的语调很是轻快。
欧柏良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双脚呈外八字型对着她,燕回光是看着他这霸气的站姿都紧张的手心冒出了汗,“不是,高先生不知道我来这里。”
话音一停,那双脚也转了过去,她的目光随着那双脚瞥向了一边儿。
“请坐,”欧柏良问她,“要喝茶还是喝水?”
她收回自己放在他脚后跟的眼神儿,把汗津津的手心往衣服上蹭了蹭,又做了几下深呼吸,方才开口说道:“我听到了您和高先生说的话,所以我来找您,想知道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欧柏回头看向她轻笑道:“燕姑娘不过来坐吗?”
单看欧柏良的面孔的话他的五官长的不好看也不难看,可以说很普通很大众,没有一点特别之处。但是他举手投足间总是透露出来一种凌厉霸道的气势,这种气势完全能让人对他过目不忘,并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燕回又做了几下深呼吸,走到他对面坐了下去,“谢谢!”
欧柏良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说到:“光有茶不行,还得有点心搭配,红豆糕可以吗?”
欧柏良的为人本就让燕回提心吊胆的,他这又接二连三的把话题岔开引向别处,她就更不安了,“欧先生,我要怎么做……”
欧柏良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说到:“可惜现在打斑鸠来不及了,不然可以请姑娘吃烤斑鸠。”
燕回垂了许久的眼皮这才抬起看向了他,“欧先生,我不是来这里吃斑鸠的,我想知道我要怎么做您才肯把为善还给高先生。”
欧柏良对着她笑到:“想让你看我一眼真的很难,你的态度让我以为我的长相见不得人呢!”
欧柏良的话让她哭笑不得,她撇了撇嘴笑的有些难看,“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看着我可有认出我是谁?燕儿?”
这冷不丁从欧柏良口里说出来的话,让燕回又要垂下的眼皮闪了一下,她定定的看着他,一下子眼睛便涨的要命,她越来越看不清楚欧柏良了,就觉得欧柏良的面孔逐渐的跟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融合在了一起,可是她不相信,她哥哥那么懂事善良才会不是眼前这个恶徒,她摇头,“没有,我不认得你。”
“当时我走的时候你已经九岁了,我不相信你认不出我来。”
还真的是他,要是换成别人,她估计会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欧柏良却让她心塞了,“我哥哥他那么好,才不会是你。”
“你不想认我?”
燕回摇了摇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我不想认欧柏良,我只想认以前那个善良的你。”
“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们一直都很想你,特别是婶子,提到你就哭,你却有家不回,在这里做坏事。”
“对不起,没有早一点认出你来,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燕回昂起脸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这么些年也不回家?”
“一直没时间,等过完这阵子我便会回去看看他们!”
“把为善还给高先生吧!他为了赎对你犯下的错误,宁肯毫无原则的包庇你。”
“会的,看在他对燕儿这么好的份上,我也不会再为难于他。”
“谢谢。”
“燕儿不肯开口叫我一声哥哥吗?”
“你太坏了,我不想叫。”
欧柏良苦笑,他对她说到,“燕儿不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他的性格跟他这些年的遭遇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刚懂事儿那会儿还好,他跟别的孩子没有两样,整天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燕回对这些也很拿手,她就是跟他学会的)每天就会玩儿,可是随着年纪越长越大,他有了自己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不应该在在玩耍上面虚度光阴,他想出去闯出一片天地让家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他收拾好自己平时穿的那两件破旧不堪的衣服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家里,他在城里找了份活来做,可他毕竟年纪小,体力上比不得壮实的成年人,所以他顶多只能混碗饭吃,他心气儿多高啊,他出来就是为了挣钱来了,光是挣那一碗饭钱,他也看不上眼。
他就一路走一路找活干,找不到活就要饭,最后他还是在一家药铺里面做了学徒,他是个天才,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他同样也很机灵,他靠着自己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得到了掌柜的赏识,又靠着掌柜对他的喜爱得到了东家欧老先生赏识,欧老先生家大业大却无儿无女的,他唯恐他那一身的医术要后继无人了,他就迫不及待的收了欧柏良做了义子。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从此走上了一条光明大道,他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出人头地了,在他真正的开始接触欧老先生后他才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欧老先生脾气特别的暴躁易怒,他一但心情不好了就会打人出气,他不打家里的下人,甚至家里的下人都不知道他有暴力的行为。他专打他的夫人妾室(他没有后代也是这个原因)欧柏良从成为他的义子跟他他学医开始后,他对欧柏良的要求就非常的严格,不许他出现任何差错,不然他就少不了皮肉之苦,欧老先生有一间密室,这间密室是他藏宝贝的地方也是他专门打人的地方,欧柏良也不知道他那些年进了几次密室,他就是在这样的家里生活到了成年,他长大了,性子也在这几年的水深火热中变得桀骜不驯的,欧老先生也老了,他就让欧柏良接手了他的生意。
做生意比起他学医术轻松不到哪里去,高赫就是欧家的对手,他们两家一直斗得不可开交的,欧柏良跟高赫结仇也是他刚接手生意那会儿,欧柏良他们跟云南的一个供货商合作了很多年,他们主要是经营铁皮石斛,慢慢的他们就都垄断了那里的药材,以至于别家药铺需要铁皮石斛什么的就必须要到欧家那里花更高价钱来购买,欧家又按平常的价钱卖给老百姓,这样一来,别的药铺的铁皮石斛就没人肯买了,还落了个欺诈百姓这样不好的名声。
高赫对欧家这种小人的作风很是愤恨,(他当时就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他完全没有打垮欧家的意思)他就跟安徽其他家的药铺联合起来用比欧家高出很多的价钱截了欧家的供货商,欧老先生丢了挣钱的买卖,他就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怪到了欧柏良的头上,那一次欧柏良差一点死到了欧老先生的手上。
“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燕回听完欧柏良的遭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都吃了那么多的苦了,我要是学不到本事,岂不是更亏!”欧柏良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些年的付出给我带来了如今的这一切。”
“哥哥可会跟欧老先生一样打自己的夫人?”没办法,谁让他那么坏呢,她也想知道他坏到了哪种程度,还有没有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