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山洞前的一幕,我心里不由得一喜,山洞正像一个诱饵,将十个家伙引入裸露的岛屿盆地,只要我站到射程内的高处狙击,他们很难及时躲避,会被牢牢牵制在谷下。但是,我得在他们离开山洞附近之前,赶到另一座山谷上去,控制起他们来。
可能当时我有些着急,从坡顶小心翼翼的爬下来时,的确踩断了一根树枝,幸好及时拔出两把长长的匕首,插入泥土当中,像只从滑梯上溜下来的螳螂,两只锋利的钳爪死死抠陷下去,增大摩擦的阻力,不让身体失衡。
安全下来之后,熊皮上的藤条挂断不少。火速向前面山谷奔跑中,每当身旁有青藤植物擦身而过,我就用匕首削下来,补编到伪装的熊皮上。
雨可能下到晚上都不会停歇,为了杀死这些登岛的敌人,远距离快速的跑动,已经消耗我很多体力和热量。从池春为我缝制的蟒皮包里,拿出些烤肉干吃掉,让肠胃吸收些食物的热量和营养,持续补充体力。
干硬的肉干儿,嚼在嘴里并没太多味道,这和昨晚在船舱里冒死吃到的烤肉相比,味道上差别很大。新鲜兽肉烤熟的味道还是可以的,只是肉干被烈日晒去了水分,又经过长时间放置,虽品质不坏,但食物味道丢失得很厉害,因而现在吃起来像是在咀嚼一块儿泥巴。之所以还强迫味蕾,去适应这种晒肉干儿的滋味,是因为活下去的需要。
要是这场战斗持续几天,我们的食物就会出现短缺,到时候,恐怕真会饿到想吃泥巴的份上。自从逃出佣兵组织,我已经六年没尝过口香糖的滋味。甲板上的两个家伙,居然在作战的时候享受着糖果、雪茄死去,也不失为一种慰藉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消费品的事儿,身上的疲惫感也就没那么明显。过了山谷半腰后,我就不能再直着身子往上跑,不然会被下面的狙击手扫描到。
蹲伏着跑上谷顶,我又从一簇茂密的树枝后面把枪管小心的递送出去,观测敌人现在的动向。
山洞里冒起了浓烟,洞口坑潭上的木棍板,已被掀开扔到一边。不难看出,这群家伙在烧烤我们圈养的鳟鱼。果然是强盗本性,看见能满足欲望的东西,丝毫不管它的主人是谁,肆意按照自己的兴趣处置。
狙击步枪无法从这个位置射进洞里。但是,我绝对不会靠近洞口,趴在曾经摆放捕捉豹猫木笼的岩顶,向里面射击。这么紧张危险的战斗时刻,再愚蠢的敌人也不会嚣张到这种地步,敢用明火在狭窄短促的洞里烧食。估计他们,只是为制造这种愚蠢的假象而已。
我赶紧放大M25狙击步枪的焦距,对着冒烟洞口的周围,探索可疑的目标。当狙镜扫描到木墙的时候,我从棍板缝隙里看到一只被深色牛仔裤包紧的膝盖。不出所料,他们是在埋伏着,想等我这只螳螂过去捕蝉时,成为猎杀我的黄雀。
也许,这些邪恶的盗匪,虐杀不具备作战素质的男人和妇孺太多,相对使自己应敌的智商退化。不然的话,也不会天真到用这种办法诱我深入。
穿牛仔裤的这个家伙,被木墙下的大石遮挡了大部分身子,我无法射中他的要害,充其量只能打碎他的膝盖骨,让他残疾一辈子。更重要的是,看不到他手里的武器,假如他不是那个拿狙的人,那么我射出这一枪之后,很可能就会从什么地方招致来一颗狙击手的子弹,钻进自己脑门。
即使这样把我干掉,他们也算胜利,因为这个岛上,就我一个男人,也是唯一可以和他们搏一把生死的人。我开始在狙镜里仔细寻找这一组中的狙击手。洞顶周围的环境,我是熟悉的,想找出异常,难度不大。
坑潭上的小瀑布比往日的泄水量更大,水流扑下来时,总是像一片白色的门帘。可是现在却出现了变化,水帘中间分了点小小的叉,再仔细一看,一个黑色的枪头露出十公分。
可以确定,瀑布水帘的后面,站着一个举枪的敌人。从露出的枪口判断,这是一把中型步枪,并非狙击手的武器。而且狙击手多选择直线射击的高位置,不可能躲在这种没退路的狙击点。
忽然,瀑布流下来的水面出现一阵波动,我赶紧把狙击镜向瀑布上的木墙后查看。木棍编排起来的墙下,码着高度统一的石头,这时却在中间明显的突兀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我想这应该就是那个狙击手的位置。
我又将狙击步枪的准镜标尺再度调高,从放大的镜像里,能清晰的辨别出棍板缝隙中、有个身穿绿色上衣的人,他左手食指正勾在扳机上,随时待命着发射子弹。
从他手指的位置,再向上偏右,就是一个闪亮的圆形小镜片,这个家伙使用的武器和我一样,也是M25狙击步枪。他没有把枪管儿探出木墙太多,黑亮的枪头刚好卡在棍板缝隙。从我现在这个角度,想直接射中他的头部或者心脏是办不到的。
我俩所在的高度不同,如果将子弹射进他的狙击镜片,只是破坏了他的武器,但无法使子弹通过狙击镜的管道直接打透,钻瞎他左眼。当然,凭借这种枪的穿透力,子弹并不会在破坏了他的眼球之后就静止下来,完全可以继续钻进头骨里的脑浆。
“砰,砰”我打出一发子弹后,对方的狙击步枪也响了一下。瀑布上的狙击手并没有发现我,我是将他勾在扳机上的食指射断了。突然袭来的疼痛,使他自己的狙击步枪也被勾响,至于子弹飞到了那棵倒霉的大树身上,就无从所知了。
第一枪打出三秒后,“砰”又是一枪,再过三秒,“砰”又是第三枪。十秒内,我一共打出三枪。虽然看不到躲在瀑布后面的家伙,但从枪管露出水帘的位置,可以臆想出他站立时端枪的姿势。为了增大击中的概率,我向他上半身的中间位置射出两枪。
第三颗子弹,打烂了牛仔裤裹住的膝盖。他和瀑布上的狙击手一样,中弹后发疯似的喊叫,并急速向后抽身,蜷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瀑布水帘挡着的家伙倒没动静,子弹窜进瀑布之后,瀑面下露出的枪头掉了下去,无论打中他的心脏与否,肯定是中弹了。
这一阵混乱当中,我始终没观测到其余五人的动向,猜想他们可能没在一起,或许又分了组。
瀑布上的狙击手,一定握着血淋淋的左手,痛惜着突然失去的食指。他的那截断指,被狙击子弹炸碎后,残渣般的血色骨肉崩出棍板缝隙,散落进下面的瀑流。要是坑潭里还有活着的鳟鱼,一定群起而食之,对这些食物链底端的生物,品尝新鲜人肉是万载难逢。
无论这个家伙过去是多么优秀的狙击手,从这一刻起,终将无法再抱稳武器,更不用说控制精密的准线。击中他手指的瞬间,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悲剧,迟迟没将架好的狙击步枪拽下棍板。
这些人并无信念,他们做着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旦受到挫折,承受能力会很差。即使今天他活着回到船上,再想像以前一样,神高气傲的在舱内赌博玩女人,恐怕没什么自以为是的资本了。
被打爆膝盖骨的家伙,依然藏在院子的木墙下,这会儿正拼命摆手,好像是招呼瀑布上的狙击手还击,以便缓解自己心中的愤恨和恐惧。这个家伙会和那个断指的狙击手有同样的命运,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以后没法混了,就像大泥淖里受了重伤的一只鳄鱼,同伴随时都可以围拢过来疯咬。
也许,膝盖骨的破碎疼得他失去理智,见瀑布上的狙击手迟迟没有回应,他又向身旁埋伏着的同伙招手,示意过来个人救自己,想法子将自己弄回船上,及时治疗伤口。
“嗒嗒嗒”连续几枪响起,他被自己人击毙在大石后面。很显然,其余几个同伙看到这种局面也恐惧的要命,生怕被幽灵般射来的子弹打到,却见碎膝盖的同伙向自己招手呼救,一是吵得惊恐之心混乱,二是嫌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一气之下,索性射死。
他们上岛时,个个杀气腾腾。可从这会儿的大意劲儿,不难想象出,大多数敌人误以为我只是个会开枪的猎户,或者野人。
欺负温顺平和的普通百姓惯了,突然在这种杳无人烟的荒岛上碰到我这个佣兵退役的老杀手,他们真的一时难以适应,被打得猝不及防。
院子里藏着的人都不敢再动了,既然他们没有再分成小组,我就得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全部消灭,不能放一个活的回去反应情况。
足足两个小时过去,我还是一动不动的躲在远处的山谷顶,瞄准着院内躲藏的目标。从作战心里学角度剖析,敌人在这种恐惧心态下,最容易失去耐性和产生幻想。
只要他们幻想着远处的狙击手撤离了,不该固执的守射自己,那么他们就开始蠢蠢欲动,想从院子的木门溜出来,跑进浓密的树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到天黑,再魂不守舍的跑到船上。
在我趴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伊凉等人掩藏的地方,那里一直没有敌人靠近。这样,我就可以耐心的等院子里的家伙们自动暴露出来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