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厌弃太子已经是朝野尽知的事情,上月更是在朝堂上扬言废太子。
只是废太子一事动摇国本,在几个老臣以死相谏拼命阻拦之下才作罢。
但显然,太子之位已经是岌岌可危。
“我听闻有哪朝的皇帝也曾想废太子,结果皇后请来当时隐居的名仕出山为太子求情才作罢。”谢容繁挠了挠头,好不容易扯出这个典故:“如今太子急于结交阿徵,该不会也是动了这个心思吧?”
当朝若论最有声望的名仕,当属归隐南郡的一涧山人。
谢容徵手指抚过茶盏,沉吟片刻道:“师父隐居已有数载,圣上多次来信请他出山都不为所动,超然物外豁然自达,我又怎能让他沾染这些尘埃是非呢。”
“说得对。”
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厚重,一朝太子顺利登基,就能成为新皇的心腹肱骨,延续如今的风光。可一旦站错队,十几年的经营都将付诸流水,功亏一篑。显然如今的谢家赌不起,也不敢赌。
姚孟双轻抚谢容徵的手,叹道:“阿徵,我的好阿徵,这些年苦了你了……”
谢容徵覆上姚孟双的手,知道她对自己一直心存愧疚,望着她的眼睛,真挚道:“真的不苦,母亲,我在南边过的很好,都很好。”
“京城多热闹啊!”谢容繁嚷嚷着,也要探过手来。结果还没摸到就被姚孟双一手拍开。
??“别动手动脚的,要是敢带坏你妹妹,仔细我打飞你!”姚孟双狠狠瞪了一眼谢容繁,又目光慈祥转向谢容徵道:“今日你舅舅问起你了,说要带他家那两个丫头过来看你。我说你走了两个月路,让他们改天再来。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拜贴邀宴我都帮你推了。”
??“好,只是母亲,我明日还需往岁岩山一趟,师父他老人家托我送了封信给二岩居士。”
二岩居士亦是闻名的文仕,是一涧山人的故交。两人一南一北实难相见,常常通过谢府互通书信。谢容徵还未往南边送平安信,想必也是想等明日二岩居士的回信一同寄过去。
如此一来,倒省了趟车马周折,只是苦了自己女儿。姚孟双见天色已晚,捏了捏谢容徵的手:“岁岩山在京郊,你昨日才刚回家,明日又是一番折腾。今日就早点休息去吧!”
“京郊虽然不远,但岁岩山路难行,不如阿徵等明天下朝了,我送你去,你也好多休息休息。”谢容繁终于等到表现的机会,双眼放光,目光炯炯地望向自己的妹妹。
?姚孟双也是赞同的点点头,终于没再打他了。
??“谢谢哥哥,此行,我不想太过惹人注目,只要麻烦哥哥帮忙安排一辆普通的马车,有宁儿在我身边保护足够了。”
谢容徵望向谢容繁的眼睛,果然话说完,他脸上写满了失落,不过还是很快恢复晴朗:“哪有麻烦不麻烦的,我一定办好!”
“好了好了,早点休息去吧。”姚孟双挥了挥手,起身走了。
???谢容徵想了想,对谢容繁说道:“我刚回来,路还不熟,哥哥可否带我回去?”
“可!可!可!”谢容繁恨不得跳起来,拉起谢容徵的手就要开始带路,十足的孩子气。
?谢容徵随着他一路漫走,月夜静谧,谢容繁不自觉开始紧张,满脑袋瓜搜索该怎么搭话。
“阿徵这次回来不走了吧?”终于他憋出话来,只是刚一开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嘚吧嘚吧已经问过十几次了吧!谢容繁又懊恼地拍了下脑门:“阿徵,明天你要不带上我呗,我跟你坐马车怎么样?”
谢容徵一听他这话忍不住笑了:“我还记得哥哥你从不坐马车的。”
谢容繁年长她三岁,但打从她记事起就知道她这个哥哥出行只骑马,为此没少挨姚孟双骂。就这样还是拧着不愿意坐马车,此时居然愿意,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谁说的,我可喜欢了,你就带上我呗!”
“哥哥,明日我只带上宁儿,你便安心上朝莫要再惦记了。”
谢容繁一听,眼神中的热情霎时间熄灭。
“不过,再过三日你便休沐,届时我还要麻烦哥哥带我熟悉京城。”
“阿徵。”
谢容繁突然很严肃地喊了她一声,一时间让她有些错楞。
“我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还没等谢容徵反应过来,刚才还很严肃的谢容繁突然像失心疯一样向前奔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发出豪迈的笑声,还引来一旁巡逻的家丁。
家丁见是自家侯爷,见怪不怪的又继续巡逻去了。倒是谢容徵没见过他这么跳脱,反应过来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久别的兄妹关系又进了一步。
侯府本就不大,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谢容徵的住所,谢宁早就侯在门口。谢容繁把人送到后,才十步一回头地走了。
走了一小段,谢容徵刚要进屋,谢容繁又跑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徵如果需要我就差人喊我去。”
谢容徵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但是他这种一点就着的性子,再多说几句就没玩没了了。最后还是摆了摆手:“哥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嘿嘿嘿,好,我回去就休息。”说完又傻笑了一阵。
谢容徵无奈把门关上,谢容繁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内谢宁已经备好汤水,谢容徵倒不急着梳洗,走向书桌,从案底抽出一封书信。
见信封上的火漆完好,她才又放了回去,对着案台上砚台若有所思。
“小姐,早点休息吧。”谢宁看着她发呆了半晌,忍不住劝道:“二更了,昨夜您就一晚上没睡,明天还要出门呢!”
谢容徵这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收拾了下桌上的纸就去洗漱了。
显然是真的累了。谢容徵一阖眼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恍惚听到外面的打更声——已是五更天了。
岁岩山在京郊,加上山路难走,还是得早点出发的好。
她刚一下榻,谢宁也悠悠醒转,忙点上屋内的灯,吩咐屋外的侍女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