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记下了老爷子说的木屋所在的山里方向和大致路程,便上了路。山路跋涉,树枝交错,又是夜里,实在是走不了,顾夜宸只得在山上住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顾夜宸的腿上被蚊虫盯了不少红色的包,他也没管,他太想见到林妍妍了,所以一定要找到首领。更何况,他现在还要给老爷子带话,老爷子帮了他,他不能让老人家白白的破了念想。
顾夜宸在山间行走着,终于听到了不远处的溪流声,按照老爷子给的消息,溪流的附近就是那所木屋了。顾夜宸加快了脚步,想要早些赶到。
前方,顾夜宸只觉得自己的视野突然开阔。他抬头看去,那便是昨天老爷子所说的首领早些年就准备好的用来养老的木屋。顾夜宸满怀欣喜的小跑过去,却发现并没有人在木屋里。他走进木屋,看着这里的陈设。
这木屋四四方方,只有一层,不大不小,却应有尽有。一张床,还有木桌,屋外的草地上是一个老式灶台,要用柴火才能烧饭做菜的那种,不远处便是一地的柴火,可早已所剩无几。
当初大杀四方的首领和闻名商场的荣老如今就住在这种地方吗?顾夜宸不禁感悟,半个月前他还在因为荣老占领自己生意的事召集开了紧急会议,而今天,他却已经不禁同情起了荣老。
“顾夜宸?”
顾夜宸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有些苍老却仍然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心中大喜,自己果然没有白来!
“荣老,好些日子不见,你现在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么?”顾夜宸回头看了一眼正劈完柴抱过来却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首领,假意讽刺道。
其实,顾夜宸打心底里佩服荣老这样的人,能屈能伸,站得高时不傲,落魄了也不贬低自己。可是他今天来,是为了从首领口中得到林妍妍的下落,若开门见山,首领必定拒绝他。
“这样的生活怎么了,我过得自在。”首领不是一个爱耍嘴皮子功夫的人,很快便进入正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想知道林妍妍的下落,还请荣老满足我。”
“猎手?不可能。”
“好,那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我为了找到林妍妍才会来找你,我到山下的村庄挨家挨户的问,后来遇到一个老爷子。那老爷子看到我拿着你的照片两眼放光,你知道能让一个对任何人都云淡风轻的老人来说,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顾夜宸看到此时听完他这番话的首领,眼眶已经渐渐有些泛红,顿了顿继续说,“老爷子让我带话给你,有空下去看看他吧,否则……你知道的,他年纪大了。”
“好,好……”首领此时对顾夜宸已经没有了防备,拍着顾夜宸的肩便说,“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现在可以告诉我林妍妍的下落了么?”
“好,我告诉你便是。那天组织被围剿,猎手第一个冲进我的房间想带我走,可是我拒绝了。当时我想,若是逃不过了,便死了当偿命老百姓了。若是有幸苟活,我便来这里。再也不去掺和这尘世间的破事……后来,我的仇家便杀了进来,猎手和那些人斗争之时差点被杀,然后出现了一个男人救了他,现在就在组织不远处的居民楼里。我本以为那是孩子的父亲,可是看到你,我才知道……”
“什么?”
首领看到顾夜宸不假思索的诧异,皱了皱眉:“你不知道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是死了么?”
“胡说,猎手就是在组织内医院生下的孩子,后来我让猎手去训练场,猎手便把孩子送回了家。”
“你说的是真的?!”
顾夜宸此时已经不能用兴奋来形容,他有些激动,原来自己的孩子没有被打掉。所以,那天在林中正家看到的小女孩儿……正是自己的女儿。林中正不愿自己接触,是因为觉得自己负了林妍妍,如此一来,一切便已都说得通了。
“走吧,一起下山去。”
“嗯?”顾夜宸疑问。
“你去找林妍妍,我就不能去找我大哥吗?”首领此时看着反应迟钝的顾夜宸,心里其实乐开了花。他已看出顾夜宸对林妍妍的感情一往而深,只是不知道二人是因为何事生了嫌隙,自己能帮些忙也好,至少首领知道顾夜宸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好,好!”
顾夜宸和首领这便一同下了山,两人一直交谈着,于是顾夜宸又听了一遍老爷子和首领结拜的故事,这次是精细版本。首领也时不时的给顾夜宸出主意,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对待林妍妍一定要有耐心。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下山的路途都仿佛变快了起来。
到了山下,首领再一次看到自己的组织,只不过只剩废墟。可首领好像一点儿也不惋惜,笑了笑便指着一个不远处的居民楼对顾夜宸说:“就是那里,那个居民楼看到了吗,林妍妍就在那里头,去找她吧。”
“好。”顾夜宸看向居民楼,坚定了目光。
“那我就去找我大哥了,有缘再见。”首领向顾夜宸告了个别,便向那个村落走去。
顾夜宸看着远去的首领,来到那居民楼中,挨家挨户的寻找着林妍妍。
……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林妍妍正在屋内照顾程栋吃饭,没有办法,程栋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加上身上的伤,想要自己吃饭简直是太难了。
“我还要吃那个。”程栋抬起还未痊愈的手,指着桌上的一个菜说道。
“好,好。”
程栋的所有要求,林妍妍都会说好。他是因为救林妍妍才会变成这样,林妍妍自己是知道的。
吃完饭,林妍妍又扶着程栋回到床上休息,柔声哄着程栋睡下。
门外已经找来的顾夜宸看到这一幕幕,垂下了睫毛,露出暗淡的神情,转身离开。
一年了,自己如此伤害林妍妍,也难怪她会爱上别人。顾夜宸跌跌呛呛行走居民区内,回想着这一年自己对林妍妍的态度。要么就是用自己的需要伤害着林妍妍,要么就是自己借助姚桃在行为上刺激她。恐怕,再爱自己的人也会刚到失望,也会想要放弃吧……
顾夜宸懊悔的一拳砸在树上,眼眶泛出淡淡的红色。
不,他不能就这么失去林妍妍……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想到这里,顾夜宸决定,一定要让林妍妍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定。
这时,江宇川正来看望林妍妍,帮助他照顾程栋,毕竟林妍妍是个女人,很多事情还是不方便的。
江宇川遇到落魄不堪的顾夜宸,走了过去。
“夜宸,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事,只是偶然路过。”顾夜宸将眼中快要溢出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不想丢人。
“别装了,你是来找妍妍的吧。”
“是,可是她好像……”
“你和她说话了么?”
“没有,她不知道我来过。”
江宇川看到顾夜宸手背上的伤口就知道,顾夜宸看到林妍妍照顾程栋一定是误会了,所以便没有打扰,才在这里懊悔。
“试一试吧,妍妍封闭自己的心太久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宇川拍了拍顾夜宸的背,鼓励道。
“林伯伯家的那个女孩儿……”
顾夜宸很想问,却又欲言又止,江宇川知道,顾夜宸一定是已经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是你的孩子,所以挽回妍妍不是没有可能。”
“谢谢……”
“去追吧,先回去换身衣服,顾夜宸不是这么狼狈的。”
江宇川微微一笑,顾夜宸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因为在老爷子家干农活,又穿越山间而被搞得脏兮兮的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顾夜宸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神采奕奕的顾夜宸,向江宇川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从自己站在屋内看着林妍妍的那一刻起,林妍妍就发现了他。再到后来顾夜宸离开,她便一直在门口看着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
“你都看到了。”江宇川来到门口,便发现原来林妍妍一直在看着顾夜宸,直到他离开,林妍妍扔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愣着神。
林妍妍没有说话,江宇川继续说道,“前阵子的新闻你也看到了,顾夜宸已经和姚桃离婚了。”
“嗯,我知道。”林妍妍缓缓开口,也仅有四个字。
“只是看到顾夜宸就这个样子了,就不要再嘴硬了,好吗?你应该幸福。”
江宇川进屋,看着林妍妍现在门口发呆的样子,看着林妍妍眼里复杂到描述不清的情绪,江宇川便知道,林妍妍仍然爱着那个爱她最深却也伤害她最深的男人。
江宇川沉思着,或许,人都不能左右自己的感情。包括顾夜宸,包括林妍妍,甚至包括姚桃,同样,包括自己。人们都对自己的爱感到无能为力,一次次的落入深渊万丈……